边缘

那晚，杜城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沈翊的不对劲。

杜城这人，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实则粗中有细，自从人工智能换脸诈骗案开始，沈翊的状态就一直游离在边缘——真要杜城形容的话，那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倾向。

许意多的画展已经落幕，所有画作都找到了买家，杜城知道，沈翊一定会取回自己画的那幅油画，所以他主动跟了过去。

画展上，沈翊的那副许意多的油画画像，摆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沈翊看着自己画笔下的老师，慢慢的又沉进了自己的回忆里。

杜城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画布上——沈翊的笔触细腻而深刻，画中人的神韵呼之欲出，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画里走出来，他不得不承认，沈翊真的很有天赋。

杜城盯着画，忽然开口，语气像是随口一问，却又带着试探：“如果……那天你遇到你老师，他让你回去画画，你会怎么选？”

沈翊眼下泛着青黑，这几天的疲惫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听到杜城的问题，他微微扯动嘴角，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会告诉他，我要留下来继续当画像师。”

“真的？”杜城侧头看他，眉头微皱，“哪怕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会这么选？”

“虽然，咱们警队里不缺我一个画像师，但是……我在这里，能用我的画解救无数人，对抗无数的恶，我能做的事……比单纯的画画，要多得多。”从一开始，沈翊就没有犹豫过。

杜城紧盯着沈翊，目光很锐利，半响决定沈翊是真心的，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怕沈翊是因为雷队的死才放弃当艺术家的这一条路，解开误会后，杜城并不想看到沈翊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更怕……沈翊会后悔，如果，刚刚沈翊表现出一丝犹豫和动摇，杜城就算使点手段都要把沈翊赶回去当他的画家。

幸好……没有如果，沈翊跟他都是坚定的人。

在爆炸艺术这门学问上，夏俊艾有着近乎偏执的严谨态度，他已经在暗处观察那个男人很久了——外表邋遢不修边幅，但擦肩而过时，那股混杂在机油味里若有若无的化学品气息，还是没能逃过他敏锐的嗅觉。

夏俊艾轻轻抽动鼻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配方一般且粗劣，手法业余又低级，这么一合计，那爆炸范围恐怕连三米都达不到，最致命也是最可笑的一点，就是操作过程很容易暴露自己，简直就是在向警方自报家门一样。

可不是，人人都是字母团的“A”啊～只有到了某种程度，才有资格留标记。

但即便如此，在这个雨夜，他还是撑着伞来到了现场，毕竟……能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哪怕是个低级的入门选手，也足够让他提起几分兴致了。

"触发式装置……这倒是有点意思～"夏俊艾望着那个男人捧在手上雨水打湿的快递盒，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在这个网购盛行的年代，谁会拒绝拆快递盒子的快乐。

“boom！”爆炸的火光瞬间点亮了雨夜的工厂值班室，熊熊燃烧的烈焰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妖艳。

夏俊艾站在安全距离外，像个鉴赏家般细细品味着这场表演，"范围控制得不错，目标挺精准的。"这都怼到目标面前，能不精准才怪。

看着这火势，夏俊艾嗤笑出声，只是……可惜啊，这种程度的爆炸，留下的痕迹简直就像是在现场签名一样明显。

一场好的爆炸艺术是不会暴露制作者一切信息的，啊～听到声音了，目标没当场死，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