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

先一步回到办公室里的沈翊，手中画笔悬在空白的画纸上，久久未能落下，夏俊艾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却如同水中倒影般难以捕捉，几次尝试落笔都以失败告终。

一直以来，夏俊艾给他的感觉都是虚无的，就像一缕抓不住的烟，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夏俊艾是沈翊画不出来的人，一个……好像笼罩在迷雾中的人，看不清，摸不透，不真实。

所以……沈翊罕见的感到了迷茫。

夏俊艾回到办公室看到像入定一样的沈翊，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以为对方又在专注创作，却在看到画纸的瞬间怔住了——雪白的纸面上空空如也，连一道铅笔的痕迹都没有，画笔尖端的颜料已经凝固成痂。

"沈翊！"夏俊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是要参禅悟道吗？"

回过神来的沈翊看到了那个在自己脑海里的人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放大，阳光透过窗户在夏俊艾的睫毛上跳跃，连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个人是那么的真实，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向对方的脸颊探去。

出乎意料的是，夏俊艾既没有躲闪，也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只是微微偏头，像只好奇的猫，任由沈翊的指腹轻轻的覆在自己的颧骨之上。

这个过分亲密的动作让空气瞬间凝固——成年人的社交距离被轻易打破，却没有任何一方感到不适。

摸脸其实是一个很亲密的行为，除非关系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就这个摸脸的行为多少都会有些膈应。

沈翊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猛然惊醒想收回手却又有些不舍，可却在看到夏俊艾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时，心头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

"你是想画我吗？"夏俊艾忽然凑得更近，近到沈翊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期待，"画呀～好像从来没有人认真给我画过像呢。"

其实……夏俊艾画过的画像的，宫廷御用画师画过的，那些都是当了皇帝后的必然流程，只是吧～他都不喜欢，而且，那些画大概……也许……可能……最后都给被人烧干净了吧～

夏俊艾自己比谁都清楚，他那会儿当皇帝的时候，干出来的事那叫一个天怒人怨，所以啊～他留那些画像做什么？供人唾骂吗？

更可况，就夏俊艾那招人恨的程度，后面的人再画的画像，估计会故意丑化，就像当年他授意那些画师丑化那个酒糟鼻老头一样。

不过……夏俊艾嘴上是这么骂的，但……他们这一家子人，疯过、癫过、狠毒过，却唯独没有丑过。

毕竟……那可是能生出"天下第一美人"——夏世安的人，容貌又怎么可能会差呢？而夏俊艾和夏世安两姐弟都完美的继承了那份让人惊艳的血脉，哪怕性情乖张，皮相却始终无可挑剔。

在夏俊艾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沈翊轻轻的笑了，他重新拿起铅笔，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没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素描便跃然纸上。

画中的夏俊艾眉眼如画，眼底含笑，在沈翊刻意而为之下，这画竟然比起夏俊艾本人都更鲜活一些，更生动一些。

被夏俊艾这么一打岔，沈翊从迷茫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抽出新的画纸，然后，就在一旁“刷刷刷”的画着他的人性图谱，结合了以往的案子，每个人的颜色都不一样。

最后，满满一墙的各色人脸画像，一眼略过去，竟然有些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