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扬的钢琴曲的余韵中,舞者的身躯被永远定格在了最舒展的姿态,整个剧场就像是爱丽丝梦游的仙境一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呈现出梦幻而扭曲的美感。
这副躯壳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地球的引力对人类而言是何等残酷的存在,
既是庇护,亦是永恒的桎梏。
在这挣脱与压迫的循环间,
我们不过是禁锢在星球表面的玩偶小人。
而我,在这人世间浮沉着,
就像是一缕清风,
来过……又悄然离去……
我的双臂啊~
请化作羽翼吧~
让我得以自由翱翔……
北江,风之羽剧场
从警这么多年,杜城见识过无数凶案现场,却鲜少遇见如此唯美到令人心悸的场面。
整个剧场被纯净的白色笼罩,而死者是这苍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身着白色宽袖舞裙的受害者,以飞翔的姿态被永远定格在舞台中央,那些缠绕的布条飘带被精心编织成一张致命的网,而她,正是被悬挂在这张网中的蝴蝶。
"这个表情...她在笑?"杜城不确定地询问身旁的沈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沈翊手上的画笔没有停下,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不是,只是妆容的效果,但……”他稍作停顿,目光在死者安详的面容上停留,"但……她的表情确实很平静。"画纸上逐渐成型的素描中,死者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这场景美得令人屏息,却又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杜城转头又问在死者旁边忙活的何溶月,“怎么样了?能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吗?”
"压迫式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约在今日清晨六点。"何溶月直起身,手套上纤尘不染,"现场异常干净,尸体也没有明显外伤,判断起来很明确。"
沈翊画完死者的画像后,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反复环视着剧场,死者呈现的画面感太过强烈,而整个场景的布局更是给他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就在何溶月示意助手准备移走尸体时,沈翊突然抬头望向舞台二层的观众席,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即高声喝止:"所有人停下!不要碰尸体!立刻散开!"
话音未落,沈翊已经快步冲向正对舞台的二层看台,杜城虽然不清楚沈翊发现了什么,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剧场里格外清晰。
当沈翊站在二层看台正对舞台的位置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明悟了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分明是一幅精心设计的立体画作!只有从这个特定的角度俯瞰,才能完整地欣赏到创作者想要呈现的艺术效果。站在最佳观赏位的沈翊,此刻感受到的视觉冲击比在舞台边时强烈数倍。
死者的姿态并不是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飞翔",而更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忏悔与赎罪——低垂的头颅带着谦卑,被高高吊起的手臂没有挣扎的痕迹,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那些看似杂乱的布条与飘带,从这个角度看去,竟巧妙地构成了一幅用线条勾勒的宗教画,扭曲的布条交织成荆棘般的纹路,飘带的弧度则完美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十字架轮廓。
"这是……"沈翊的声音微微发颤,“M!”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幅血红色的画作。
眼前纯白的"画作"与记忆中那幅鲜红的作品形成了最极致的对比——这是《红与白》。
就在这时,后台传来一阵骚动。不知是谁触动了灯光开关,一束刺目的射灯突然亮起,精准地打在死者头顶的皇冠上。
刹那间,一道妖冶的光影投射在纯白的舞台地面——那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华,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辨,在光与影的交织中诡异地摇曳着。
沈翊的呼吸瞬间凝滞,这个场景……跟当时的m的死亡现场是一样的,那朵在光影中绽放的致命之花。
用生命作为颜料,将死亡升华为艺术。
这是……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