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

这想着想着，方凯毅都想把墨连城拉去好好做做检查，而墨连城看着方凯毅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觉得我在说胡话是吗？”墨连城也不生气，反而流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从容。

毕竟……对着一个科学家说神学，是个人都会质疑说这话的人脑子有没有问题。

方凯毅保持着一个科学家的风度，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没有，我只是觉得，以墨先生的认知，应该是不会相信这些的。”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把人捧了起来，又软软的刺了一下。

墨连城：真有意思。

“嗯～那……如果以你的认知，你是怎么理解造物主的意思的？”墨连城对方凯毅高看了几分。

这个问题让方凯毅神色微动，他忽然意识到，墨连城谈论的或许并不是传统的神学，而是在探讨一件更为高深的认知层面。

“以我的理解，那就是基因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一切生命的造物主，它们繁衍、进化、记录，构成一条永不停歇的数据洪流。”方凯毅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那么的专业和严谨。

墨连城点了点头，语气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不错，的确，造物主存在且并不是以某个固体得形式而存在的。”

天道或者是世界意志，这些就是夏世安他们接触到最多的存在，有强有弱，但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别说接触了，就连知道都难。

现在的人，更多的只把这些当做是文学创作的名词。

谈话间茶香氤氲，墨连城的话锋却陡然锐利：“生命的延续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才演变成现在的模式，而基因编辑虽然有着巨大的潜力，但……还不足以取代，自然所创造的生命密码。”

墨连城也不拐弯抹角了，毕竟……以方凯毅的性子不需要这些。

只是最近才得到快速发展的科学，怎么可能越过上亿年的演变，而且还是直接跨越，这不多少有些痴心妄想了吗～

方凯毅一听墨连城这话，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语气带了一丝危险，“你的意思是……我的研究不可能成功是吗？”可他已经迈出那一步了，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看到结果了。

可是，在这重要关头，有人告诉方凯毅会失败，以他的傲气，不管那人是谁都会激怒他。

然而……墨连城根本就不怕他。

墨连城从容迎上他逼视的目光：“成功？目前……不太可能。”他也没把话说绝，只说了目前，毕竟……未来，谁也说不准。

方凯毅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差点就想把自己暗地里干的事说出口了，但在最后一秒，他压下了那种不理智的念头。

“你只看到了基因，却没看到生命孕育的本质。”墨连城说出了方凯毅最致命的确定，他对生物基因研究得很深入，却忘了生命诞生的基本。

方凯毅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低声呢喃：“生命……孕育……”他也在遵循这个过程啊～他并没有忽视这一点。

墨连城注视着他的反应，声音忽然染上了医者特有的温和与悲悯："方先生应该知道，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胎儿对母体而言本质上是一个'异体'？"他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画着螺旋纹路，"每一次孕吐、每阵不适，都是母体与胎儿之间微妙的攻防战。"

窗外的光线渐渐转暗，为室内镀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有趣的是，"墨连城继续道，声音轻得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秘密，"胎儿可以在母体的任何部位着床，但唯独在子宫内……"他意味深长地停顿，"母体才能存活。"

"宫外孕就是最好的证明。"墨连城轻轻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承载着千年医者的智慧，"当胚胎在错误的位置扎根时，它依然会顽强生长，直到……"他的目光直视方凯毅，"夺走母体的生命。"

方凯毅的呼吸微微一滞，作为一个科学家，他立刻明白了墨连城话中的深意——生命的延续之所以能维持现有模式，正是因为自然演化的精密与严谨。

而他的研究……始终都只停留在编辑的那一步，孕育的过程无法保证其他的变数。

换句通俗一点的话就是——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