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

轻松过后，就该说点严肃的话题，面对自己的死亡真相，田老也是挺激动的，纸人说不了话，他气得用小纸人的身体挥动着短小的胳膊，竟然虎虎生风地打了一套天师府的基础拳法——那架势，活像是要把害他的人当场揍一顿似的。

“好了，的确是要找那帮人算账的，”老天师沉声道，“但在这之前，还是要把葬礼弄好，师弟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传出去。”

老天师还是记挂着田师弟缺失的那一部分灵魂，知道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外传，这不仅仅是为了田师弟，也是为了保证夏世安的安全。

老天师那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警告的意味很浓，“如果……今天的事被除了这里以外的人知道，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陆瑾老爷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无形中又添了几分压迫感。

“好了～一切照常进行，得让外面的人放松警惕，才能抓到他们。”又进入了夏世安熟悉的阴谋论领域，她就想阴人。

小纸人突然蹦到夏世安面前，激动地比划着什么，她认真的倾听着，不时的点头。

“夏前辈，田师叔这是在说什么？”张灵玉对上夏世安已经跟着张楚岚一样，用上尊称了。

夏世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田老说，快点让他的身体入土为安，他看着有些渗人，而且，他想试试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就田老这心态那是真好啊～

众人：-_-||田老（师弟，师叔，师爷）……您这……真的好吗？虽说～这是您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但真的没见过有人会这么嫌弃自己的身体的。

龙虎山，天师府，田老葬礼

火焰在炉膛中静静跃动，将那一具枯瘦残缺的躯体化作了青烟与尘埃，最后只剩下一小把骨灰。

明明知道田老的灵魂此刻正安然的蜷缩在老天师的衣袖中，可望着那缕缕升腾的烟霭，心头还是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

那不是撕心裂肺的悲恸，而是一种更为绵长的、渗入骨髓的怅惘。

"田师爷......"张楚岚低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谢谢您为我爷爷......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这句话，他只在此时此刻才敢说出口。

老天师的衣袖微微一动，小纸人田老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双用朱砂点就的眼睛，静静凝视着自己的骨灰随流水远去。

现在他这样也挺好的，可以睡觉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说梦话，现在……虽说不能吃喝，但就像师父说的，正是修行时嘛～

小纸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如果纸片做的下巴也算下巴的话，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和老天师站到一起的夏世安，把某个大胆的念头咽了回去。

唉～也不知道……有没有鬼修这回事？那全真的锻炼神魂的法子能不能用？田老没敢告诉夏世安，他现在的想法。

因为，这也是很突然的，田老想着……像他这样的，能不能换一种修行的法子，因为夏世安他们的出现给了他不一样的看法，他们口中的那个世界……或许能容得下他这样的存在。

“晋中啊……这几十年辛苦你了。”老天师望着潺潺流水，声音里浸着岁月沉淀的沧桑。

忽然，衣袖里传来细微的拉扯感——是那个小纸人正用薄薄的纸手缠住他的手腕，老天师先是一怔，继而摇头失笑，到底还是人老了，就忍不住那股感性的劲。

只是，老天师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也不知道就田晋中现在这小纸人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终究……还是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