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示

夏俊艾没想到郭城宇也在姜小帅的诊所里，不过这对他而言，也无所谓喇～他拎着刚在路边买的鸡蛋仔，悄无声息地走进诊所。

处置区内只亮着一盏小夜灯，透过半掩的隔帘，夏俊艾看见姜小帅正撑着头一点一点地“钓鱼”。

夏俊艾的脚步很轻，他凑到姜小帅身边，故意用刚出炉还香喷喷的鸡蛋仔在正处于迷迷糊糊的姜小帅的鼻尖晃了晃。

本来，晚饭就随便对付几口的姜小帅，果然被这股诱人的甜香勾得醒了过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下意识低头咬了一口——新鲜出炉，温度正好。

直到味蕾传来满足的甜意，姜小帅才突然意识到：这鸡蛋仔是哪来的？他以为是郭城宇，可一睁眼转过头，就直直的对上了夏俊艾带笑的眼睛。

夏俊艾很喜欢投喂这个行为，并且享受投喂的乐趣，所以，此刻在他眼中，姜小帅简直像只被食物驯服的小动物。

“小艾！”认出对方的瞬间，姜小帅眼睛一下子亮了，一边嚼着鸡蛋仔一边含糊地问：“你怎么来了？”

“老样子啊～出来适应啊～然后闻到这里的味道就来了。”夏俊艾笑着把整袋鸡蛋仔塞进他手里，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女孩，很快注意到她腕间的纱布。

这是……割腕啊～割得不深，这让夏俊艾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达芬奇’教唆割腕的小女孩。

姜小帅还在旁边吃着，夏俊艾却已走到女孩床边，眼神清澈而坦荡地端详着她，甚至伸出手好奇地轻轻碰了碰包扎处的位置。

夏俊艾俯下身，指尖极轻地拂过女孩包扎好的手腕，声音平静得像在观察一件标本：“很普通的伤口，但肌理断得不太干脆……看来，下手的时候犹豫了，力气不大。”他的手指虚虚的悬在纱布上方，仿佛能透过敷料感知到皮下的每一次脉动。

接着，夏俊艾轻轻拨开女孩额前的碎发，端详她苍白的脸色，甚至凑近细致地嗅了嗅，“嗯～失血量也不算多。”

“你……是不是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情况？”姜小帅忍不住问道，总觉得夏俊艾的分析太过专业，甚至有些超乎常理。

而且……夏俊艾的动作……给姜小帅的感觉，有些……怪异。

“嗯～以前见过一个，”夏俊艾语气依旧漫不经心，“那女孩对自己挺狠的，伤口是独特的‘V’字形，割得很深，出血也快，缝合难度也高。”

姜小帅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他觉得嘴里的鸡蛋仔不香了，“那……她最后被救下来了吗？”

“救是救下了，后来……活没活，不知道～我只记得……”夏俊艾轻轻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好像是进了ICU，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弹钢琴，那血从她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流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他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的话，轻描淡写的，可他话里的内容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唠嗑。

夏俊艾的指尖最终停在女孩的眉心，若有似无地描摹着她的五官，他的动作毫无顾忌，眼神清澈如泉水，却透着一股近乎天真的探究欲。

昏睡中的女孩仿佛感知到什么，忽然蹙了蹙眉，发出一声细微的呓语，夏俊艾微微歪头，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般，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又为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那姿态不像在对待一个人，更像在整理一个洋娃娃——随意，甚至带着几分怜爱，却缺乏对“人”的界限感。

整个过程，夏俊艾都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医生检查病人般理所应当，但那过于直白的好奇和超越常理的观察方式，让一旁的姜小帅看得怔住了。

而更让他恍惚的是，这一刻夏俊艾的动作，蓦地唤醒了他醉酒那一夜的记忆——那天晚上，夏俊艾似乎……也对他做过同样的事。

姜小帅突然想起了，教授在邮件里反复提及的话——通常五感超群的人，往往伴随着各种难以察觉的缺陷与隐患。

他们自己大多是浑然不觉的，甚至，平常的行为与常人无异，有可能还会更脆弱一些，但这样的人，往往潜藏着某种不可预测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