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见过汪硕后,池骋整个人沉寂了好几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刚子这几天在池骋身边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
刚子: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池少还是池少吗?这不跟个痴汉一样吗?
最可怕的是,以刚子对池骋的了解,他是整不明白了,从前的池骋会这样吗?
池骋确实信守了在夏世安面前的承诺,说不打扰,就真的没有主动出现在汪硕面前,再煎熬他也忍住了,一次都没有去打扰过。
明明,很多事想问,明明,很多话想说,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
然而,池骋的“不打扰”仅仅意味着没有露面——实际上这几天,他一直默默跟在汪硕身后,像一个沉默的影子,像……一道不肯散去的旧梦。
而汪硕呢~从他发现池骋跟在后面的那一刻起,先是微微一怔,却也没有赶他走,更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汪硕看着池骋那偷偷摸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要知道……那可是池骋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而这人……只是多看两眼,自己都会止不住的心酸。
而且,这个样子……实在不像他。
在汪硕的记忆里,池骋从来是张扬肆意的、锋芒毕露的,而眼前这个沉默跟随、小心翼翼的人,陌生得让他恍惚。
其实,不发病头脑清醒的时候,汪硕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年竟然就为了赌一口气,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戏设计郭城宇。
可真正让他感到悲哀的,是池骋甚至没有信他一次,连当面问一句话都没有过,而当时的他,已经等不起了,只能逃了。
在国外的头几年,汪硕心底始终存着一丝渺茫的期待,希望某一天池骋会来找他,会愿意听一句解释。
只是,汪硕高估了这段感情,高看了自己的位置,当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等来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寂静,最终,那点期待还是彻底熄灭了。
池骋始终没有来……而汪硕,也在那段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枯萎,病情一再恶化。
回国的时候,汪硕真的只是打算来看池骋最后一眼就走的,他真的只是想看看——医生说……他的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可当真正看到那人收敛所有锋芒、只敢远远守在自己身后时,汪硕心里泛起的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涩意。
这也让汪硕心里燃起了一抹希望,也许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悲观,池骋的表现看着……似乎还是爱着他的。
只是……汪硕更怕,池骋这样的情感掺杂着怜悯,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些,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就像池骋那些倔强一样。
池骋不知道汪硕在想什么,他只是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道沉默的影,汪硕走,他就走;汪硕停,他就停。
中间始终隔着一段克制的距离,池骋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只要汪硕没有任何表示,他就这样看着跟着就行。
汪硕觉得他和池骋好像在演苦情戏一样,他看着这样的池骋,难过与不忍就像潮水一样漫过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尖锐的耳鸣毫无预兆地袭来,伴随而来的眩晕让汪硕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什么,可却是摸了个空。
几乎同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汪硕,那只手甚至有些抖,握得却极紧,好像生怕他会碎掉。
“你怎么了?”池骋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所有的克制和犹豫碎得干净,只剩下全然的惊惶:“硕硕?!……别吓我……”
汪硕想挣开,却使不上力,他闭上眼缓了几秒,再睁开时,对上池骋近乎破碎的眼神,那里面盛着的恐慌和心疼太过赤裸,烫得他心脏一缩。
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眼里,猝不及防地裂开了一道缝。
汪硕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挺难看的像……哭,他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池骋,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握着他手臂的指节骤然收紧池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池骋看着汪硕那通红的眼眶,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他伸出手,把那个困了自己六年的人拥入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仿佛要将这些年的错过、怨怼和不甘都锁进这个拥抱里,同时也用这种方式把人困住一样。
六年了……池骋变了,而汪硕……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