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最要紧的,莫过于阖家团圆。一家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吃顿年夜饭,便是最朴素也最温暖的年味。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起码,池骋回家吃一顿饭,就吃得挺煎熬的,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的亲戚,几杯酒下肚,就敢在他面前舞大旗、摆姿态,滔滔不绝地说教。
可就是这样,池骋还得黑着一张脸听着,大过年的,父母姐姐都在,小侄子还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这桌子,他不能掀。
一顿饭下来,池骋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没吃几口。
公式化的把饭吃完,池骋也待不下去了,平时……他也不回家住,今天,也没打算在家睡。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池骋只觉得烦躁,他想找个地方躲清静,却又不想独自一人,这个时候,他莫名想起了郭城宇。
念头一起,电话就直接拨了过去。刚一接通,池骋劈头就问:“在哪?”
郭城宇在那头简直气笑。这死小子躲了他那么长时间,一个电话打过来,连句称呼都没有,开口就是冷冰冰两个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怎么?寂寞空虚了?想找人陪了?”郭城语带讥讽,声音里夹着明显的戏谑,“不对啊~你应该不缺人啊~吴所谓呢?”
池骋真的想撕了郭城宇那张嘴,大过年的,上火!恼火!把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指节发白,他二话不说,直接掐了电话,把手机狠狠扔向副驾。
被挂了电话的郭城宇先是心头一爽,可下一秒就认命地叹了口气——还得哄。
池骋依旧是那副狗都嫌的臭脾气,明明两个人之间,郭城宇年纪更小,却总成了先低头、会哄人的那一个。
郭城宇太了解他。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去,池骋绝对不可能接。
所以,他索性不再拨打。
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直接发了张照片过去,不需要任何文字,郭城宇知道,只要池骋看见,就明白该去哪里找他。
池骋的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那张照片跳出来的瞬间,他目光顿住了。
没有文字,没有多余的信息。
只有一张熟悉的夜景——是江边那个废弃的旧码头,远处城市的灯火碎在漆黑的水面上,被风吹得摇晃不定。
池骋盯着那晃动的光点看了几秒,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像是无声地骂了句什么。
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再犹豫,方向盘猛地一打,黑色的轿车在路口利落地调转车头,朝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车速很快,窗外的风呼啸着灌入车厢,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点烦躁又认命似的情绪。
二十分钟后,车灯划破码头浓重的夜色。
池骋还没下车,就看见一道身影懒散地倚在生锈的栏杆上,指间一点猩红明灭,烟雾模糊了郭城宇侧脸的轮廓。
他听见引擎声,缓缓转过头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池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像是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来。
池骋甩上车门,走过去,第一句话还是硬邦邦的:“有烟不知道给我一根?”
郭城宇低笑一声,从烟盒里磕出一支递过去,至于,打火机……省了~
池骋按住郭城宇的脖子,把他压向自己,直接就着郭城宇正在抽的烟,把自己嘴里的烟点着了。
池骋点燃烟,深吸一口,没再说话,两人并肩站在深夜的江风里,沉默地抽着烟。
远处城市的喧嚣被过滤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水流拍打石岸的声响。
烟快要燃到尽头时,郭城宇才再次开口,声音混着江风,听不出情绪:“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真打算就这么放下汪硕了?”他没再提池骋之前故意躲他的事。
“嗯,试试。”池骋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他不是不理我么?”
池骋这话一出,郭城宇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汪硕!
郭城宇直接嗤笑出声,毫不客气地甩了个白眼过去:“你就不怕玩脱?就他那个状态,经得起你这么刺激?”
“不然呢?难道就让他一直这么躲着我?”池骋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再说了,他敢这样试探,无非就是清楚汪硕身边有人看着,出不了大事。
夏世安:我真TM谢谢你啊~给我出工资了吗!?
“况且……”池骋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自己也很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郭城宇沉默地注视着池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清晰地映出几分焦躁与不安。
好吧……郭城宇最终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
其实,郭城宇也很想知道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