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和姜小帅推门而入时,夏世安的歌声正攀上副歌最挣扎的高潮。包厢里的空气仿佛被歌词浸透,微妙地凝结着——那几句词,像不经意间戳中了在座几人各自的心事,气氛一时有些沉郁。
“你们来啦~随便坐,都放松点。”郭城宇一眼瞥见他们,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卡在歌曲尾音落下的寂静里,显得有几分刻意的明朗。
现在……生日会才是人齐了,还别说~真的就是一个修罗场。
而夏世安他们……也是冲着这点来的,郭城宇这人就是故意的,搞事~
吴所谓的身体瞬间僵硬,目光迅速扫过全场——除了郭城宇和角落里的池骋,竟连汪硕和汪朕也都在场。
他整个人怔在原地,脑子有些发懵,最终,他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定格在了那个最暗的角落。
池骋就坐在那片阴影里,仿佛与周遭的低气压融为一体,他面前的酒杯几乎还是满的,指尖夹着的烟积了长长一截灰,明明灭灭的光点,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吴所谓进来,也没能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姜小帅暗暗推了吴所谓一把,用眼神示意他朝池骋的方向去,就算池骋和汪硕同在一个场合里,两个人之间却分明隔着一段无形的距离,各自划地为界。
当然,也许是因为汪朕的存在,而隔开了他们两个。
吴所谓现在挺尴尬的,不止是因为他和池骋之间的冷战,还因为他和汪硕之间的不愉快。
然而,汪硕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便再没多余的反应,转而全神贯注地去逗弄盘在他手腕上的陈朵,仿佛吴所谓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郭城宇看着汪硕这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恍惚间仿佛梦回学生时代,又见到了那个我行我素、对周遭一切漫不经心的少年。
与汪硕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汪朕,他竟朝吴所谓露出了一个颇为友好的微笑,并用手里的酒杯向他遥遥一扬,这个简单的动作什么都没明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姜小帅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不知道吴所谓什么时候,认识这身材健硕的人!?还有就是池骋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郭城宇……却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郭城宇敏锐地察觉到吴所谓的局促不安,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朝姜小帅和吴所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坐到自己这边来。
这样一来,吴所谓就能顺理成章地挨着池骋坐下,而且……池骋也没有反对,但吴所谓就是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包厢里没人唱歌,连背景音乐也换成了一首节奏轻快的蓝调。
这本该是个生日聚会,此刻的气氛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吴所谓的坐立难安,汪硕的置身事外,汪朕意味深长的友好,池骋的沉默无视,以及郭城宇眼中若隐若现的玩味——种种情绪无声交织,仿佛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然而,这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打破。
就在那诡异的寂静几乎要凝固时,汪朕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略显安静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能允许汪硕过来,还呆了这么久,汪朕觉得自己已经够给面子了,“该走了。”汪朕的视线最终落在汪硕手腕上那条通体幽蓝,鳞片泛着冷冽光泽的蛇身上,语气不容置疑,“把蛇还给人家。”
汪硕有些呆愣地抬起头,脸上竟带着一丝与他气质不符的懵懂,语气里也掺上了些许不情愿:“一定要现在回去吗?”他显然并不想这么快离开。
“你清楚原因。”汪朕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汪硕脸上,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郭城宇的生日聚会时间赶得正巧,今天恰好是汪硕出院的第一天,眼下也算是汪朕大发慈悲给予的短暂“放风”时刻。
汪硕之所以不愿这么快离开,是因为心知肚明,这一回去,势必又会被汪朕圈在家中严加看管,毕竟……他最近的病情出现了倒退的情况,汪朕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接管他的一切。
此刻,两兄弟之间的气氛异常怪异,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表面沉寂,底下却暗流汹涌,危险四伏。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无声地聚焦在他们身上。
汪朕的手轻轻覆上汪硕的后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揉了揉,声音压得低沉,却透出一种近乎温柔的强制:
“硕硕,听话,你的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