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夏俊艾会来看自己的承诺,姜小帅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吴所谓的状态,又实在放不下心来。
一出包厢,吴所谓那双大眼睛就再也绷不住,忍了一晚的眼泪决堤般涌出,几乎收不住势头。
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吴所谓甚至不敢哭出声,只是流眼泪,瞪着眼睛流。
明明,他自己也不是爱哭的人,可是……自从和池骋在一起后,吴所谓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爱哭的人。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埋头往前冲,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疾走,姜小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却还是咬牙硬撑着。
“大畏!别走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姜小帅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感觉自己再多走一步就要瘫倒在地。
听见姜小帅的喊声,吴所谓也终于停下脚步,一路的疾走早就风干了他脸上的泪痕,整张脸冰冷而僵硬,仿佛戴上了一层无声的面具。
吴所谓缓缓转过身,路灯在他脸上切割出斑驳的阴影,他抬起那双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直直望向姜小帅,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帅,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没骨气的?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质问都不敢说出口,你说池骋……那个态度,他真的……是喜欢我吗?”他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明明一开始,他是想通过池骋来算计岳悦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戏假情真了,他反而成了陷得更深的那个,哪怕刚才在包厢里被那样对待,吴所谓心底竟然还存着那么一丝可笑的幻想。
姜小帅看着吴所谓被路灯照得发白的侧脸,轻声说:“大畏,感情这事哪有什么骨气不骨气的,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勇敢了。”他可是看着吴所谓为了池骋生生把自己掰弯的。
姜小帅之所以总说池骋对吴所谓与众不同,不是没有缘由的——那人甚至曾经为了能和吴所谓在一起,不惜连他也一并威胁,这份近乎偏执的执着,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今天晚上这一出,姜小帅也有些没底气,拿不准了,他对池骋为了汪硕出头这事倒是能理解,毕竟……汪硕被汪朕逼迫的那个样子看着,真的挺可怜的。
再说了,汪硕就算不和池骋在一起了,那也算是老朋友了,就他那样的情况,一般人都看不下去啊~
吴所谓低头扯出一个苦笑,夜风掠过他湿润的眼角,带走泪痕,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
他心乱如麻,已经想不明白,自己和池骋之间这段纠缠不清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
明明最初主动表白的是他,池骋当时也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之后的日子里,池骋也确实为了他做出过不少改变,可这段感情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落得如此狼藉的一地鸡毛?
姜小帅看着吴所谓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腕,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今晚别回去了,先去我那儿吧。”
他就是放心不下,怕吴所谓独处时又会钻牛角尖,这种时候,哪怕只是有个人在旁边安静地陪着,那也是好的。
姜小帅是自己一个人住的,那房子也够大,吴所谓在姜小帅家的小客厅里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一瓶接一瓶地灌着啤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丝毫浇不熄心口那把灼烧的火。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姜小帅看着他这近乎自虐的喝法,忍不住皱眉,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劝什么都苍白,只能陪着他一起坐在地板上。
这种时候,就得允许一个伤心的人喝醉买醉,毕竟……上一次,姜小帅自己也是这样借酒消愁的。
酒精开始上头,视线开始模糊,可脑海里关于池骋的画面却越发清晰——池骋知道他的倔强,没有安全感,总是在背后默默的给他托底;还有把自己的钱全给他管理时,说的以后就是他来管家,他们两个人是一对时的温柔而坚定……
这些细节此刻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无处可逃,他以为是自己勇敢地开启了这段关系,可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就已经交出了全部的主动权,沉溺在池骋给予的那些看似独特,实则可能对谁都能展现的温柔。
“他说我是特别的……”吴所谓仰头又灌了一口,声音带着醉后的黏糊和哽咽,“可他对汪硕……不也一样放心不下吗?”
姜小帅叹了口气,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别想了,先睡一觉,其他事……明天再说。”
吴所谓顺势滑倒在地板上,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幼兽,酒精将所有的委屈、不甘与自我怀疑无限放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在意识彻底涣散前,吴所谓还在喃喃自语:“如果……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
空酒瓶滚落在一旁,客厅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
姜小帅给他盖好毯子,看着吴所谓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