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

就算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和药物给吴所谓的妈妈吊着命，能把胰腺肿瘤的专家从国外挖过来——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将时间稍稍拉长，病情还是那样，甚至在病痛与药物的双重折磨下，她的状况反而愈发令人揪心。

吴所谓的妈妈那是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吃饭也是越来越少，人也快成一副骨头架子了。

都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吴所谓那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然而这都已经无所谓了，整天昏睡的病人，哪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偶尔能睁开眼证明自己还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姜小帅望着彻底沉入绝望的吴所谓，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作为医生，他也知道吴所谓妈妈那病情的无力回天，在这种认知下，他也觉得无能为力。

吴所谓现在完全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医生也是能请来的，可是……这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正当姜小帅为吴所谓心急如焚时，夏俊艾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中——墨连城……是他们家公认的神医，能从阎王手底下抢人的人。

姜小帅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想通过夏俊艾去请墨连城出手的念头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疯狂的滋长着。

他最终拨通了夏俊艾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轻柔的音乐声。

“小帅？”夏俊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贯的平静，“有事吗？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姜小帅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从来都很少联系他。

听到夏俊艾的声音，姜小帅突然有些没底气，他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唐突，他不知道夏俊艾会不会帮吴所谓，因为……吴所谓跟夏俊艾并没有任何交集。

除了吴所谓被黄龙差点被绞杀的那一次，墨连城更是再也没见过吴所谓了。

这样突然请人出手救人，会不会不太妥当，当然……姜小帅也不会说医生的本质是救死扶伤，那是对于真正在职的医生才会这么说的，墨连城……分明就是不对外的。

“你找我……”夏俊艾似乎从姜小帅的沉默中读出了什么，轻声问道，“是因为吴所谓妈妈的病吗？”

即便知道姜小帅看不见，夏俊艾的唇角还是勾起了一抹带着凉意的笑，“我家城哥的确可以救，但……”

“真的吗！？”姜小帅没等他说完就惊喜地打断，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电话那头，夏俊艾轻轻笑了。“真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凭什么？”

夏俊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玩味的冷意，姜小帅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小艾，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姜小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吴所谓妈妈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主治医生说了……她可能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似乎是夏俊艾调整了下姿势，“我知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他顿了顿，“小帅，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想帮吴所谓，但……你也知道要救一个必死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救人对于墨连城来说是一件小事，就吴所谓妈妈的那种情况，都不需要出动到墨连城，夏俊艾出手都行。

但……为什么要救，这不是冷血。

这是公平，救了这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夏世安他们就没打算在这个世界，救那些既定生死的人。

那不是救人，那是对一个人命运的强行干预。

干涉他人命运，就得承担他人的命数。

当然，夏世安他们也不怕这些，但是也没到自己要去耗自己的地步。

至于张老那样的，那是他命不该绝，再说了，救张老，对夏世安他们有帮助，有能交换的东西，是一场有价值的交换。

至于……吴所谓那边……

说得再直白些，吴所谓的母亲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平凡的人生里，本就不该奢望太多奇迹，吴所谓那边已经有钱，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那么剩下的……就不是人力能干预的，那属于不可抗力。

如果……真要墨连城出手，那也不是强行续命，而是让她走得舒服一点，而不是在医院里一直躺着。

就像……当年的陈朵……夏世安的确是救了，但也是尊重她既定的命运。

临时工陈朵，药仙会的蛊身圣童，在人前走完了她的一生。

现在的陈朵，就是一个新生，没了从前羁绊的新生。

这就是夏世安他们会救的原因，而吴所谓那边，他们并没有那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