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跑操

北方的经典方块队跑操，在二中当然少不了。即使是在动也出汗不动也出汗的夏天，跑操也是雷打不动。

所以当第二节英语课下课广播里说下楼集合跑操的时候，谢秋意一震，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这个b操什么时候能取消。

程眠抓了本书带下去，看谢秋意双手撑着书桌好像半天没缓过来，笑道：“偷着乐吧，一天两次，汗蒸。”

谢秋意：“……”

他们是特快班，但特快班也得跑操，还是打头阵。谢秋意无助地往队里一站，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意外的是程眠在队尾，站他旁边。他疑惑地看了程眠一眼，程眠笑笑，压着声音很恨地说：“在前面有人踩我鞋，这个不说，上回差点给我挤出二里地去，在队尾还可以偷偷懒，查的没那么严。”

他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那是高一的一次跑操，他站在第一排，刚下完雨的跑道上有水，后面一个哥们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水坑往前迈了一大步，节奏倒是没乱，但直接踩到了程眠的鞋。

然后，措不及防，他整个人被带得趴在了跑道上，甚至能感受到后面那位都要把他铲飞了。

他两腿磕得当时站不起来，幸好反应快往旁边滚进了草坪，才没发生踩踏事件。

从那以后，程眠再也没去过前面，永远待在队尾。

谢秋意听了他那一句抱怨表示感同身受。

他在一中上学的时候也跑操，旁边的小姑娘有点矮，手肘直接戳到他肋下，小小一只力量不小，待跑完后他去厕所看了一眼，青了一大片。

所以这个操是非跑不可吗？！

两人对视，眼中都是对跑操的痛恨。

随着广播令下，队伍动了起来。炎热炙烤着塑胶跑道，空气里满是汗味和塑胶跑道的味道。程眠跑了一圈就感觉脑子发蒙，再加上这三十几度的破天……

“你继续跑，我先下了。”程眠左手拍了拍谢秋意的右肩，然后一个转身跑进内圈草坪，跟老师说了什么后跑进教学楼。

干什么去了？

谢秋意心有疑惑，但跑操还剩两圈，他得先跑完。

要不……偷跑下去？

谢秋意挣扎了一下。他不知道程眠是偷懒去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他想去看看。

于是纠结了一秒钟，他借着低血糖的理由进了教学楼找程眠。

一楼没有。

二楼也没有。

三楼，四楼，五楼……

谢秋意皱了皱眉。

他现在在五楼，旁边就是特快班教室，教室里也没人，水房也没人，是错过去了吗？

他又噔噔噔跑下一楼。到了男厕所门口，他听到里面微弱的动静，像是指甲在敲瓷砖。谢秋意没有犹豫，一把掀开帘子，看到程眠几乎快要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伸出的手抖得很厉害，几乎失去了意识。

“程眠？！”

……

三分钟后，他坐在医务室床位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医生给程眠量体温。

“我初步判断是低血糖。”一声把温度计塞到程眠腋下，“他之前有过低血糖或者别的类似症状的病症吗？”

谢秋意懊恼地摇摇头：“不清楚，我是今天刚转过来的。”

医生咂了咂嘴，感觉事情有点棘手。

“你给他吃过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了吗？”

“我给他吃了块糖，待会儿看看他脸色吧。”

医生问了程眠的班级和姓名，出去给简年打电话了。谢秋意守在床边，捏了捏他苍白的手指。

“你可吓死我了……我刚找到你，你可千万别出事。”他喃喃道，紧紧闭了下眼，把酸楚的泪意憋了回去。

简年到的时候，程眠刚有点要醒的意思。三人围在床边看了半晌，硬生生给程眠看醒了。

程眠睁眼看到三张大脸：“……”

他费劲地张开嘴，道：“……低血糖，不用担心。”

简年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随身带糖和巧克力，死孩子就是不听！要不我给你假条你回去歇两天吧，最近也没有考试。”

“不用，”程眠痛苦地叹了一声，“老师，我在这躺一会儿就行，不用回家。”

简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她嘱咐医生看好程眠后，便带着谢秋意走了。

虽然谢秋意执意要留下，但是班主任的威严不可践踏，班长的坚持让他没法。

他只能在回到教室之后用纸叠了一个个小包装袋，抽空去了趟超市后在里面塞了各种各样的糖和巧克力，然后妥帖地放在一旁空座位的桌兜里，提醒某个粗心的人注意身体。

因为失去过，所以要更加细心。

因为他不想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