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闹钟响起。
古梦睡眼蒙松皱着眉给了手机一巴掌。
闹铃声消失。
又躺了一会，古梦起床穿上拖鞋，一开门，发现妈妈没在，而秦雪梅的房门还是紧闭。
想来是还在睡觉，古梦收拾好自己，拎起书包下了楼。
在楼下早餐店买了两个肉包和一杯甜豆浆，路上解决了早饭。
进入教室，发现宋锦言早已到了班级，她坐在自己位子上，踌躇了一会，问道：“你昨天……有遇到什么事吗？”
“什么样的事？”
“比如说…平时不会发生的那种？”
“你说的是我妈给我做了糖醋排骨吗？”
“……没事了。”古梦悻悻地转过头。
看来是只有她遇到了，不过……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看见了它吗。
宋锦言拍拍她，笑嘻嘻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古梦反应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一小瓶风油精递给他。
“谢啦。”
宋锦言偷偷瞄了古梦几眼，发现她心不在焉的，便道：“你猜怎么着？我初中的好哥们去了实验班。”
“这么厉害！”古梦收回思绪，非常给面子地夸赞。
“那当然！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带你见见他。”
……
下课铃声响起，宋锦言曲起手指敲敲古梦桌子：“走啦，别再看那些古文了，去看看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去？”
古梦从书里抬起头，应了声。
路上，宋锦言低头给什么人发了消息，那边没有答复。
古梦道：“在干什么？”
“给姓晏的发消息呢。”
“？”
“哦，就是我跟你说的学习贼拉牛逼的那个。”
“这样啊。”
直到两人到了食堂门口，宋锦言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拿出来查看。
“他说他就在三号食堂，进门右侧靠窗的位置。”
“咱们现在这个是几号？”古梦疑惑，她居然不知道食堂还分号码的。
“二号。”
“三号是在哪？”
“不远，实验楼过道就是。”
说罢，二人又走去了三号食堂，果然，打完饭后在右侧靠窗的方向，宋锦言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两人落座，古梦打量着眼前的人。
少年坐得板板正正，却和想象的原本的好学生的乖乖形象不符——他眼尾上挑，一双桃花眼如平静的水波般没有一丝涟漪，眼尾一颗泪痣。
长的这么多情的一张脸，嘴角却下撇，垮起个批脸。
“这个是晏秋，男德中的典范，理科里的学霸，文科上的状元。总之超级牛逼。”宋锦言嘴一张一合开始说瞎话，“这是古梦，我同桌。性格内敛，柔弱不能自理，学习上进。”
“？”晏秋看傻逼的眼神望向他，不明白他搞什么名堂。
“？”古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宋锦言见两人都不说话，有点尴尬，蔫蔫地闷头吃饭。
古梦目光看向晏秋，礼貌道了声：“你好。”
晏秋只是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古梦不解，这是什么新型装逼方式？
一顿饭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
三个人又沉默地一起走出食堂，沉默地走到了实验楼旁边。
古梦要憋死了，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但其实其他两个人也是这样。
一时没回过神，竟到了实验楼。
“不是，还是别从这走了吧。”古梦率先开口道。
“为什么？”晏秋疑惑问道。
古梦说不出来，她又不能说这地方闹鬼，人家可能会觉得她神神叨叨的。
“……”宋锦言其实没这么害怕实验楼，可小同桌跟他说了真的有鬼，他整理一下措辞，问道，“晏秋，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
“？你有病。”
“你才有病。”宋锦言气恼，“有时候还是信一些的好，不然万一哪天颠覆认知了呢，怪打脸的。”
“也只有你信这些了。”晏秋冷哼，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抱臂就要往前走。
可下一刻，他们一旁打开的侧门内，原本漆黑的走廊，却多了只眼睛，正是古梦见到的那种怪物。
它趴在墙壁上，爬行时发出肉拍在菜板上的黏腻声响。
晏秋与宋锦言傻眼了，古梦则是冷静道：“其实我也信这些，你呢，晏秋？”
古梦撂下话就扒拉两人一下，示意他们快跑，自己则是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三人疯狂地往教学楼里跑，直到进入楼道，才停下脚步。
晏秋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气喘吁吁地愣怔着看看向外面。
“呵，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宋锦言也惊魂未定，却还不忘嘲讽晏秋。
晏秋垂下眸子，道：“是，我跟你们一样，非常信这世上有鬼。”
古梦笑了，拍拍他肩膀：“时候不早了，回去上课吧。”
“啊？不对劲，你咋这么淡定。”宋锦言疑惑看着她，“尽管你之前见过，但这么近距离观察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有反应啊，我不是跑了吗？”古梦无奈摊手。
“我说的是……”宋锦言还要继续问，古梦赶紧道：“加个联系方式，回去跟你们说。”
宋锦言这才妥协，古梦跟晏秋分别前加了他联系方式。
晏秋去了走廊尽头的实验班，古梦和宋锦言二人一同进了班级。
两人回到座位上，宋锦言还在平复心情。
古梦已经开始分析，这非常不对劲，鬼追他们的时候，操场上的人还是有几个的，但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其他人眼瞎？
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有他们三个才能看见这种怪物。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他们几个，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怪物只能看见他们，或者，他们有吸引鬼的条件。
剩下的古梦不想再思考了，等着回家之后一起商量商量。
想到家里，古梦不免又有了个疑惑，今天妈妈怎么起得这么晚，昨晚她看见妈妈在睡觉没错，也许是睡得太晚了。
班主任这时走了进来，随着上课铃响起，她开始讲课。
讲课中途，班主任接到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眼神复杂地看了古梦一眼，道：“古梦同学，跟我出来一下。”
古梦赶紧跟着老师去了门外，老师看了她一会，叹息一声，面色担忧，语气尽量舒缓道：“你这两天学习很认真…有什么问题老师也会帮你。”
老师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家里……出了些事情。”
古梦心里一咯噔，赶忙问：“什么事？”
“你妈妈今天早上，被发现在家里去世了……”
古梦一时说不出话，竟然感觉不到难过，只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老师看这孩子的反应，更为心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可古梦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迷茫地装好书包，如行尸走肉般出了校门，坐上爸爸的车。
一切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爸爸一直在抹眼泪，不停地抽泣，眼镜上都糊满了泪珠。
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古梦终于问道：“妈妈呢？”
父亲抽噎了一会，道：“停尸房。”
古梦没再说话。
妈妈不在了……？应该是的，是真的。
古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了停尸房又站在那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的。
白布被掀开，她怔愣地看着妈妈。
看着昨天还做饭的妈妈，看着昨天还用带着茧子的手抚摸她头发的妈妈，看着昨天还开怀笑着的妈妈……
妈妈好冰，好僵硬，好陌生。
往日那明媚柔和的眉眼此时已破碎不堪，往日那绾得整齐的青丝此时杂乱毛躁，甚至是曾注视着她的柔和水润的眼睛，也丢失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丢了，妈妈没有了眼睛，是被谁偷走的呢？
无从得知。
古梦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直到父亲的腿站得有些发酸，直到停尸房的温度使护士感到浑身发冷，直到……
妈妈扯动嘴角诡异地对着她微笑。
“……”古梦注视着“妈妈”，亦或是“它”。
她默默地握了握妈妈冰凉的手，轻轻道了声：“对不起，妈妈。”
又过了一会，把手攥得紧了些，一字一顿道：“再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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