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的。
厄难来临之际也不会有人拖怪。
静蓝的天,轻恬的风,自由的鸟雀,无一不在体会着这里的美好与恬静。
可总有人不想他们好过。
不争不抢,偏安一隅,不代表你就可以永远安静祥和。
就这样吧。
他想。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巧在九重天外天待的稍感寂寞了,就当下界找乐子了。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花唯宁如此,是因为他胜在有一颗良好的心态与习惯。
没发生的事不去多想,发生了的事随机应变,发生过的事见机行事。
他只是平平无奇芸芸众生一枚,有什么操心的事还是交给家长来站位吧。
*
铁骑踏踏的有素声在南疆皇城内接连不断。
这是一场压倒式战争。
由东临摄政王亲自整装带队朝邻国进发。
什么仇,什么怨呢?
大概是那深埋于心底的执念,他们都不曾想过放手。
但当事态脱离掌控时,他又后悔了。
不该的,不该如此的。
恨……便恨吧!
只要……回来……
午夜梦回间,他无数次给自己洗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究竟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一面发展啊!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数以万计的英灵在今日魂归故里。
自私自利的天道之子。
你是否凛然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答案是:没有!
他不欠任何人,独独伤害过一个生来赤子之心之人。
不,真正的神明会审判你的罪孽。
近三千年光景。
他无数次失望,又无数次升起希望,再无数次陷入绝望。
是他!
是他亲手弄丢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白衣少年。
就像……话剧的最后,白衣少年褪去了稚嫩,变得阴晴不定,暴虐成性。他舍弃了人类的人性,不如说他本身便不是纯粹的人类。
他知道的。
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
所以他耳濡目染,细心观察世间百态的情感,以便在合适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肢体语言表达。
那是神性。
是神明决心融入于世间的真理。
只是这份真理被一个人轻松打破。
体会过了痛,体会过了苦,纵使强如神明也不会再执着。
舍弃了情爱,舍弃了情感,剩下的只是原始的本能反应。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负了,就是负了。
他本应高高在上,做那纯粹的神,无关为一介凡人强行拉低身价。
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
你说你身不由己,说你如今的所作所为皆不是自己想为。
即使是真的。
谁……信呢?
他很决绝,或许神的怜悯不适合他。
于是,他走了。
一杯毒酒无色无味,在少年皇子家破人亡之际孤身杀进皇城登上皇位后不久。
他前半生是幸福美满的。
有疼爱他的父王母妃,偏宠他的曾祖母,以及少年悸动的爱侣。
可这些都……没有了。
他也就再无所依恋了。
每一个世界,每一次新生,他都是麻木的。
他的第一次新生很失败,却又很幸福。
神就没有欲望与贪念了吗?
不。
是有的。
对,是有的。
只是他经历的多了,便也不在乎罢了。
人潮如附骨之蛆。
疼痛能让人彻底清醒的活着,痛彻心扉更尽然。
三千年,他从不曾强求自己,可却有人频频强行于他。
那就……随便吧。
至少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师……傅……”浅眠中的花唯宁似是受到什么惊吓般,轻轻的呓语着。
而他下意识找了另自己安心的人。
此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徒弟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正张灯结彩的命人布置着神殿准备给自家孩子一个惊喜的某人,感受着脑海内传来的接连不断的不安反应,也下意识给出安慰。
“我在。”
温柔的女声轻轻的,像融入自然的万物,给人最真挚的情感跟最温暖人心的力量。
师傅毫不吝啬对神力的传输。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温养着花唯宁的魂体。
就像她说的那样。
她没有当过师傅,但她会倾尽自己全部的心力培养他。
因为,从他拜师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成为她的继承人。
一滴清泪穆然滑落,花唯宁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更是露出一抹清浅又摄人的笑。
“谢谢您……”
这一刻,他是生机勃勃的。
师傅愣了许久,才出声。
“不客气。师傅的小阿宁,要快快乐乐的,你的背后有我,而我的背后有众神。所以……我的孩子,去肆意的玩,尽情的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