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水居错落有致的院子里,奉眠孤身站在正中央,一头青绿色的长发飘飘,紫衣精致华丽,眉目间一点斑菱更显出尘,此刻她问声回头,看向自己这位教导多年的“徒弟”,眼神寒凉。
“你又偷偷去见她了?”
气氛在她不善地目光中隐隐开始变得沉重,她挥手布下结界,隔绝这片小天地,而后一步一步向镜玄走去,满是压迫感。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该再去见她的,还不到时候。”
显然,她对于镜玄半夜偷偷去须家看灵犀的举动一直心知肚明,今天终于把事情挑明了,认为这样会让镜玄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影响她的计划。
“她是我的徒弟,镜玄,我警告你,离她远一些,对你们彼此都好。”
奉眠虽语气中蕴含着些许怒气和不满,但常年的太上忘情让她情绪少有真正大起大落的时候,所以她眉眼间依旧是镜玄所熟悉的那种平静清冷,看似不染凡尘,但镜玄知道,她不容小觑。
“抱歉,我只是……”
镜玄微低下头,又想起那个少女于无人处偷偷抹泪的哀泣,心中酸楚蔓延,宛若被重物碾压,压抑着的思念和痛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只是想她了,想见见她而已,对吗?”
奉眠冷笑一声,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子这么多年来的心思,她颇为失望地瞥了一眼镜玄,悠悠叹了一口气,眼中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终究还是没记住我交给你的。”
“镜玄,世间安有两全法,你既然当初决定隐瞒身份调查当年父母的真相,就应该明白,你和她,此生再难以有可能。”
奉眠脚步悠闲平稳,走向一旁的凉亭,身影转瞬间就坐在了石凳上,她端起桌子上的清茶,氤氲着淡淡的香气,轻饮一口,面色淡漠。
“镜玄,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人则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身受世间诸般痛楚。”
“以后,别再去找她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奉眠撤除结界,自认为言尽于此,没有再多看镜玄一眼,飞身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留下他一个人久久站在原地,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脑海里那个少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挥之不去,无法割舍。
他缓缓闭上双眼,意识如云,隐约间似乎看见当年,桐花烂漫紫云飘絮之中,那女孩亦如一抹纯白清云,落在他眼前,和风中她踮起脚尖,衣袂飘飘如梦一般散开,淡淡的花香瞬间浸润了他十几年的芳华。
灵犀……
灵犀……
他在心底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静静立在冷风中,墨色的长发飞扬,簌簌招展细碎有声,像是这一刻心亦在这般稀碎的摩擦。
半晌,他抬起头,见明月遥照,月华柔和,眼角无声迸出冰珠般的一滴泪,碎散在夜风之中。
“灵犀,我已经被荆棘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