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好是下朝的时间,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坠落下来。
不一会儿,朱墙上头的琉璃瓦片就蒙上了层纯净的白色。
侍女将沈玉容拦下来时,正巧与长公主的人打了个照面。
一路上,无论沈玉容如何打听扶歌的意图,婢女都只是闭口不言。
宫道曲折又漫长,沈玉容望着渐渐积累起的雪层,揣度着扶歌的含义。
若要说是为了上次报仇,时间未免隔得有些太久,可最近他在前朝,与皇后并无任何交集。
沈玉容只听闻过皇后行事不羁,常有些惊世骇俗的举动。
想着想着,巍峨的宫殿已在眼前。
“娘娘,人到了。”婢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低眉顺眼,朝着紧闭的殿门喊道。
“吱呀”一声,一股夹着香气的热风从店内瞬间涌出,似能瞬间消融冬雪,将沈玉容鬓边的碎发也撩动吹拂起来。
男人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下意识地抬眼,只见中央美人榻上斜倚着道身影。
红裙乌发,皙白的手指中夹着一颗暗红色的樱桃,贝齿咬过,丰沛的汁水从果肉里头流出来,在指骨处蜿蜒,像是世间最艳丽的血迹。
而那如烈火般引人视线的朱红裙摆曳地,在毫无杂质的白狐地毯上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扯一动。
“跪下。”
沈玉容恍然回神,心中一跳。
婉宁也常让他跪,不过她大多数是带着戏谑的笑意,慢慢地欣赏自己的痛苦。
可扶歌不同,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视线全集中在那颗水淋淋的樱桃上,声音被建筑削弱了,又被冷风打散,竟变得有些飘渺起来。
“不知臣做错了何事?”
“我说你有错,你便有错。”
话说到此,扶歌终于正眼看他,不过居高临下,叫沈玉容看出一些不屑的意义来。
可为什么呢?
他是今科状元,风光无限,纵然以前和高门子弟有过龃龉,可自己也凭本事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可为什么还会有人看不起他?
沈玉容拧了下眉,望着薄薄的雪层,眼睫微颤。
细雪落在他发丝之间,远远望去,他像个已经冻僵的冰雕。
“臣领旨。”
甫一跪下,刺骨的寒冷便从沈玉容的骨头缝里钻了进去,他少时家贫,家中连买炭火的钱都出不起,更别提其他的暖和物什。
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是奢侈。
“春桃,将他衣服剥了。”
偶尔吹来的暖风让沈玉容的意识有些模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扒掉了上衣。
春桃是个武婢,面对已经不堪一击的沈玉容,很轻松地就将他的外衣撕破了。
没了御寒的衣物,沈玉容再也没办法维持体面,如松柏般挺直的脊背,一下佝偻了下来,他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将自己蜷成了一团。
好不可怜。
扶歌满意地点了点头,擦拭过手,随便地翻开一本话本。
不知道是不是濒临死亡,沈玉容虽感觉眼前景象在天旋地转,但耳朵却格外地灵敏。
他好像能听见扶歌手指摩挲过书页的声音,以及她看到有趣地方时,娇慵的笑声。
有那么好看么?
———————————
本文参加话本杯啦,宝宝们可以送点免费的花花点点赞打打卡~会员/99金币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