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循环,我们还有一条路能走——死路一条。
原本的集装箱已被查封,丰饶民不知又从何处调来了一批,藏在不算显眼的居民楼里。
“老大,真的不能拉窗帘吗?”
一位躲在众多箱子后的丰饶民小心翼翼地发问。
“废话,罗浮人闲着没事就喜欢四处瞅,要是被看出不对,都得死。”
新一任领队不耐烦地回答,一边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那,那个女的都搜好几幢屋了,我们要撤吗?”
“你看现在能撤?能走我早走了,也不清楚是什么人……”
脚步声逐渐接近他们藏匿的屋子,淡淡的,她瞥了一眼。
无椋不是。
丰饶民首领收起武器,悄摸摸探了探头。
他虽不是个怕死的,但也没必要那么早死。
无椋你们是……丰饶民?
无椋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无椋和她有关……
只是顿了不久,她便直勾勾向另一幢房子走去。
无椋罢了,我也不做这种杀人灭口之事,与她不同。
她没回头,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丰饶民们独自疑惑。
无椋一个人查寻了许久。
“你说穿蓝衣服,最近出现的人?” 卖琼鸟串串的长生种阿姨心领神会,“是她吧,就是那个若……”
忽的,她又警觉地止住了嘴,“你找她做什么?”
无椋我算是她的挚友。
如今只是下属,她没开口。
“挚友?”阿姨狐疑地扫过无椋的全身,“片刻前也有人这么说呢。”
无椋……谢谢,我先走了。
无椋不知何谓地离开,转而去追逐那抹还未消散的力量源头。
“欸……你还未问……”
阿姨左右看了看,只有喧嚣的人群回应了她。
越靠近那抹力量,无椋便越确信是故人在搞鬼。
无椋……不出来吗?见一面也好。
没任何表情的,她将手上的刀指向虚空。
半苼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半苼并不意外。无椋,她虽未怎么接触过,但凭残碎的记忆,还是能知晓几分她的脾性的。
无椋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仅仅为了玩一局捉迷藏?与其信这个,她还不如相信明天罗浮下冰雹呢。
三盼你不应阻止我们才对。
三盼默默走出来,没有脚步声,就像他的存在似的。
三盼给我们一些机会。
无椋行不通就是行不通,你们有什么资格替海渊的所有人做选择?
她已不想再去气愤,淡漠成为放弃思考的最好方式。
三盼我们只有两条路:死路一条后轮回,亦或是死路一条后新生。
三盼不算会能言说道,但他记得公式,记得预言——无论多少次努力,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起点,亦是终点的终点。
无椋死过一次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她清晰地知晓末路,仍要倾尽全力将其修修补补,因为路上走着万万千千的人。
如果将其砸坏,正如破碎再粘起的玻璃,只留下一道道裂痕狰狞不语。
半苼哈……我一直都在想……一直想不通……
半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无解。
无论是小女孩黑鸽,还是她母亲的死,都给他们四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改变。
半苼清晰明白若伊和稀泥的想法,事实上,作为代行者,若伊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权衡利弊,多留后手,那没什么。
半苼如果万物的终点是无尽的轮回,我们何时才能逃离命运?
何时……逃离……
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无椋我不知道,但我有权保护所有海渊之人。
没有人想年纪轻轻死去,眼睁睁看着家人消散,尤其是将被新生的自己代替的悲怨与愤恨。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私心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大局是私心汇聚的平衡点,只要勇士愿意放弃生命,换来微渺的希望。
只是勇士无法代表海渊本身。
无椋是白鸽庭的代表。她将永世效忠于代行者若伊。
无论是哪个她。或是如今面前这个,或是再度从海中苏醒的那个——那都无所谓,无椋为若伊,若伊为海渊,本质上并无区别。
半苼那那些因为纠缠永远没有来世的人呢?
她曾亲眼见证一个孩子因为纠缠的侵蚀挣扎三天后,消散成碎光,什么都没留下。
每个人都只能独善其身,而有些人运气不好。
半苼不根除这种纠缠,再多的「送别」也只是刮刮痧的效用。
半苼百年之后,还是一样的路,这样生生世世走下去。
他们咒怨不了谁,也救不了谁。
已经死去一次的人,仅拥有过往点点滴滴残碎的记忆,就妄图说是复生……
不,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是同一个人。
包括……他们三个。
他们都在为海渊这个弥留之际的文明留下后手,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生死之际,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越多越好,无法再顾及其他。
所以问题来了,我们究竟是要以所有人的生命为赌注,换来广泛的新生,还是等待着一个人的离去,伴随灾厄的暂时停驻?
没人能够反驳他人的见解。
他们身在死局,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