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就像月夜里一只悄悄沐浴你光辉的蝉,众人皆睡,唯我独醒,你仅为我而照耀。
最近,云上四骁都敏锐发现了丹枫和若伊的古怪,有一种朋友不自觉内部消化而你浑然不知的疑惑感。
先不说气氛上诡异的与其他人隔着一层屏障似的,就连言语都叫人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
让我们举个例子,就拿那次下午聚餐的时候来说吧。
白珩永远是第一个到的,因为若伊和镜流住一起的关系,聚餐地点便在剑首服定下了,景元第二个匆匆赶来,惊起四下的团雀扑棱起来(其实已经被白珩惊得差不多了),然后栽进他的手上。
丹枫是与应星最后来的,恰好击云需要修整,便一齐逛悠到剑首府。
问好是照常的,无非就是“如何?”“安好。”之类的杂七杂八的问候语,糊弄下就好。
镜流自一周前就发现若伊在捣鼓什么菜品,来来回回从海渊大使馆顺来了一体化烤箱和一群配料,又跑去鳞渊境抓鱼,幸好自带量子化技能,否则下一秒就要被持明长老连夜送到将军府喝茶(bushi。
总之,当她瞧见菜品的模样时,也只能道一句海渊菜品充满奇思妙想,尤其……
创新(夸不出来但是在努力夸了)。
这是见多识广的白珩看到后也直言“太潮流”了的程度,完美符合当代人上班的精神状态。
白珩所以,你打算把它送给谁?
白珩在一旁悄咪咪吃瓜。
若伊咳咳……回馈海渊大使馆的。
尽管有些心虚,但若伊并不觉得欺瞒是个坏办法。它可以躲避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更何况海渊着实对她有恩。
若伊向海渊索取的那么多帮助,最终也会在那场盛大的「送别」后余债清零,所以她还是能理直气壮借东西的。
她不需要回馈什么,任何东西自诞生和拥有起就在支付其相应的代价。
但爱与情是不一样的。
无论友情,亲情亦或是爱情,它们都不那么讲理,即便是自认为没什么欠的,却依旧会对此念念不忘,甚至愧疚不已。
若伊觉得没什么欠丹枫的,但也自傲地认为丹枫需要她的赠礼。
毕竟在很久以前……在送礼之时,她才能感到一点自我的存在感,那些即将淡忘的往事,偶尔也会在恍惚间被联想起。
那些时光有多美好?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走到如今,她唯一所不能忘的,便是曾有过这样一段好日子,而非好日子本身。
幸福,她已快要忘却,痛苦却如烙般刻在她的身上,日日夜夜地警示违抗命运的代价。
果然老话说的对,爱一个人不如恨一个人,反倒记得深刻。
若伊还没有要恨丹枫的意思,对于她而言,要恨的有很多,爱的也很多,她可不愿记这么深刻。毕竟尘归尘,土归土,也要给丹枫留些好印象。
她肯定是更恨自己的,第一代的自己,选择前往海渊的自己,来到罗浮的自己……
因为她已挑不出别人的毛病——
命运逼着他们往绝路走,他们只是走散了,于是再也不能回来
镜流很别致。
镜流对着蛋糕上密密麻麻的鱼头发出了发自内心的感叹。仙舟地大物博,海纳百川,外域菜品真要别致到深入人心的也挺难,这就是其中之一。
白珩就……你们海渊有很多鱼吗?
密密麻麻的咸鱼在蛋糕上直勾勾盯着食餐者,先不论食欲,总之不适合在公众场合品尝。
若伊这倒不是。
就像老干妈里没有干妈,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海渊里也没有海。
海渊就是海渊,它独立于树海体系之外,用人话来说,就是“本不该存在”的文明。
可如今,它却好好的活着,其中的辛酸苦辣也只有海渊人自己知晓了。
聚会就这样照常开始了,若伊并没有拿出她做的新菜品,用她内心的想法来说,给朋友看这个的确太过于出丑。
至于丹枫……若伊只是想逗逗他,仅此而已。
她一直听闻丹枫身负化龙妙法,拥有龙相之类叽叽喳喳的话语,如今想来,那是可以归入海产品的,再往大了说,上面的咸鱼就是丹枫亲戚。
多好,十几条远方的亲戚看着丹枫,想必他也不会孤独。
若伊这么想着,看了丹枫一眼。他正在观摩着花丛边上的萨卡班甲鱼石雕。
若伊最近搬过来的,已经灭绝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是……不知道第几代,总之,由于纠缠的强势来袭以及「送别」仪式的被迫推迟,这样物种没能得到有效保护,从而消失在海渊已知存活的生物志上。
但是它的模样虽长得不好,画出来也有一番独特的美感,因而在海渊内十分盛行,尤其在年轻人当中。
丹枫节哀顺变。
丹枫想起海渊大使馆之前送来的草莓饺子,看着那石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难不成说长得很别致?若伊似乎很喜欢这种飒卡什么鱼,好像有点不应景。说好看?丹枫着实违背不了他的审美,这石雕上的鱼尤为简朴,眼神呆滞,看着就让人想发笑。
但是这不是一位龙尊该表示的话语,丹枫觉得当面笑出来有碍观瞻,不说什么又显得太过冷漠,于是他凑了四个字哀悼下这种鱼的消亡。
若伊啊,那倒不至于……
因为纠缠消亡的物种实在是太多,一时间也统计不完,有时一个地区的人都要灭绝了,便来不及节哀。
其实这也没什么。
午后总是叫人慵懒的,随便聊聊,阳光催得人怠惰,恍惚不久,便到了散场的时候。
诡异的,在若伊与丹枫相继离去后,剩下的人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