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程度进度，80％。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江如蓝在课堂上学习过这个词语。一间小小的绿色屋子，墙上贴满写着各种字的纸条，老师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讲解释义，同往常一样授课结束的时候，从没露过脸的老师叹了口气。
很模糊，她记不清老师当时说了什么，努力回想许久，像站在雾中般茫然，如知晓身处一片树林中，但雾太浓，你看不清树木是何形状，树叶有几片，以何种方式层叠交错。
本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
但就在土方茂说完后，蒙住视线的浓雾忽然淡去不少，江如蓝想起，当时是听见一句：“她要长出人心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似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江如蓝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察觉其异样的土方茂连忙关心询问，江如蓝费力扯出一个牵强笑容：“有点冷。”
闻言，土方茂将她整个圈进怀里，肌肤滚烫，常年打仗留下的老茧粗糙磨人：“这样还冷吗？你不会是嫌我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那样水灵了吧？”
耳鬓厮磨属实羞人，江如蓝耳根通红依偎在他壮硕胸膛，心跳如雷擂鼓不停，呢喃细语：“不嫌你呢，那会儿常想我们两个老了是什么样子，你倒变得更有魅力了。”
调笑打闹，床榻之乐，枕头和被子被拿来当做武器，软绵绵互相捶打，闹着闹着，土方茂突然渐渐收住了笑容，握住江如蓝的肩膀直视她眼眸虔诚道：“我爱你。”
“有多爱？”
“只要你说一句，就算是要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跳到河里，我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对视，灵魂之间的接吻。
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江如蓝问：“你说，要是当初我没有向你搭讪，你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幸福？”
“不会。”土方茂斩钉截铁的回答，深深扣住她的十指，不过是低头的分秒时间，再抬头时眼眶已经泛红：“可以的话，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再回来看我好吗？”
她说好。
不知名程度进度，100%。
会回来的，化作人间的风雨。
——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改造成杀戮机器很复杂，但更复杂的是如何抹去那永恒不变的感情，即便是抽干血液烧烂皮肤，存在于大脑中的记忆是最致命的弱点。
彼时的改造技术尚且不成熟，合适的试验体更是难找，江如蓝是唯一一个经过改造后还活着的试验体，但同样是失败的，封存了回忆，却无法消除多出来的情感模块。
改头换面，她成为了春日斩，忘却过去。在被派遣至日本DASH分部后的一场战斗中身体被彻底摧毁，路过的宇宙人把仅存的完好的情感模块捡了回去，用自己的生命重新赋予她身躯，教导她人类的知识，一点点复苏她曾经的记忆。
但宇宙人的生命也并非无穷无尽，于是江如蓝请求宇宙人给她设定了一个十分简单的程序。
依稀记得星辰如沙漠密集耀眼，她一眼找到那颗蔚蓝色星球，笑着说道：“对于老师来说，人类的生命如蜉蝣短暂，但我觉得只要有值得回忆的事情，生命再短也无妨。能再欣赏一次春日里潺潺流动的江水，我心甘情愿结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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