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小姐!”急促的呼唤声划破夜空。
哒哒哒,脚步如同鼓点,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衣袂在寒风中咧咧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那女子回头,此刻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势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也在她心口中吞噬了起来:在火光之中,还隐约可见众多身着黑衣之人,他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数量之多令人咋舌。这些黑衣人行动迅速敏捷,身手矫健不凡,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与此同时,无数人临死前发出的凄惨哀嚎声:悲伤的,愤怒的,疑惑的…这些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如潮水般涌入那女子耳朵,这个被叫做小姐的女子看着身后如地狱般的场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另一个身着蓝灰色的布衣女子,看着小姐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失魂落魄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但还是担心小姐,抓住小姐苍白冰凉的手拉着一起跑。
那小姐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被拉着跑,还不时的回头看,仿佛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场又猛又强的大火似乎要烧到这边来了,还有黑衣人在往这边追赶或说是——追杀。
那双又大又充满泪水的眼睛,透露着几分单纯还有不懂人事:“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谁能想到,这就是剑派的掌门?
小姐跑的快没力气了,支撑不住,又回想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画面,一个踉跄重重的摔落了下来,娇美苍白的脸充满了忧郁,正如一个瓷娃娃。
“小姐,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奴婢着急地说道。她们最终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内寒气逼人,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晓月步伐蹒跚离开山洞躲藏并寻找着火柴,希望为这绝望的境地带来一丝温暖。
她看了看在角落里那缩成一团的小姐,那女子仍在抽泣,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奴婢试图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女子身着桃红襦裙,发扎双蝶辫,一副灵动可爱模样,可此刻红红的眼眶呆呆的望着襦裙裙边上些石沙和泥土有些失神。
她是不被人待见的女子,没人想和她交友,可为什么有人会救她?
好不容易点亮的火光正在徐徐燃烧着,她和晓月享受着仅有的温暖。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那女子本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此刻脸色又变得苍白,紧紧抓住奴婢的手。
“原来还有只老鼠啊。”嘲笑般的声音从山洞外传来,那火柴的光本就微弱不知是风还是什么的缘故,变得忽闪忽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怎么办?他们找到我们了!”奴婢有些惊慌丢下火柴,跑到小姐身边。她决心,就算死她也要和小姐死在一起!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们一步一步的拿着沾满血的刃走进来。
许多门派之人都死在了她面前,本就体力娇弱的她又伤心到了极点,几乎连手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在剑派当掌门,但是连一点点剑术都不会,家人的踪迹也没能寻到,就要死了吗?
也是,门派里几乎所有人都憎恨她,讨厌她,现在,她终于要死了,掌门连门都守不好,似乎是命运的讽刺,偿还了...
“逃不掉的。”小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
“受死吧!”其中一个黑衣人举刀狠狠的砍向眼前等待死亡的女子。
虽然枫桑绝望了,不动了,想以死谢罪,但灭门这事和她的婢女没有任何关系。
在刀落下那一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后的婢女推向山洞另一个方向,风声向耳边吹来:“快走…山洞有风就有出口,快走!”她还是第一次对婢女大喊大叫,哪怕话还没说完嗓子已经哑了。
“不要!”奴婢一下子挣脱小姐的保护,挡在了小姐身前,刃落下很可怕,但那婢女目光没有看身后挥刃之人,闪着泪的目光还久久不离开小姐仿佛在说:小姐,对不起啊...
对不起,这一次我没听你的话…
刀落下,血溅当场。浓浓的铁锈味充斥着昏黑的天空,耳边还传来阵阵乌鸦的尖叫,与此同时,本来还在摇曳的火光终于熄灭了。
“不!!!”她的尖叫声在山洞内回荡,她扑向晓月倒下的身体,双手颤抖的抱紧她,脸上写满了绝望的悲痛。
其他人会救她很奇怪,会警惕。被心腹救了,只有无尽的痛苦。
“真是主仆情深,不过你也很快就要见到她了。”那黑衣人讽刺道,却发现了不对:原本那一滩死水的眸子,突然有了火光,那火光越烧越旺。
“你杀了她…对么?”那眸子的光忽闪忽灭,原本连抬手力气都没有的女子居然站了起来,这让那黑衣人感到吃惊。
“我原本不挣扎是因为我真的愧对剑派,可是...可是你居然杀了她!”突然那女子向他冲来,他举起利刃防备,枫桑原本桃红的襦裙变得更红了,一些红色的粉末也跳了出来,但在血中并不明显。
枫桑不顾染红的衣裳,拼了命的向前冲,她什么也不会,只能以身肉搏。
黑衣人哪里见过这愚蠢架势,就连斗笠都被掀开了,露出了脸。
黑衣人匆忙的捡起斗笠并重新遮面,但就在那一瞬间,枫桑的目光穿透了斗笠的阴影,定格在他的脸上。
居然是掌门的手下?!
原来的掌门竟然派杀手来杀门派吗...而她...只是个挂名掌门,掌门为什么要派杀手来?
枫桑回过神看了看,带上斗笠的男子,他的衣角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蝎子腰牌,显然是那群黑衣人们的头头,黑衣人被这目光看的有些愤怒,只听见噗噗两声,刀柄一刀又一刀捅在她身上。
她好像没看见,也没听见只顾拼了命的打他,那黑衣人呼唤手下,更多的冷冷的刀刃刺入了枫桑的身体,枫桑感受到意识渐渐模糊,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晓月报仇。
红色的粉末在枫桑的冲击下四溅,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气味,但很快被浓重的血腥味所掩盖。
黑衣人的刀锋无情地落在枫桑的腰间,她被冲击力狠狠地砸在岩石上,岩石瞬间被染红。枫桑捂着伤口,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
正当黑衣人以为不会再冲上来时。
然而,她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她的桃红襦裙已在血泊中染成了深红色,肆意流淌在干枯的土地上。
当最后一丝力气从她身上流失,痛楚如浪涛般涌来,她跌坐于地,发出一声狂笑,那声音凄凉婉转又仿佛诉说了十年被欺负被侮辱的愤怒。
疯了。
为首的黑衣人也轻蔑的笑了一下,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枫桑,欣赏着枫桑的垂死挣扎。
掌门都来派杀弟子了,弟子还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这实在是——妙哉!
她终于笑够了,腿已经被砍伤了只有两手还勉强像个拐杖,她爬去晓阳身边,颤抖的手轻轻的抚在那婢女可爱的脸上,把晓月那张得大大的眼睛合上了。
枫桑声音沙哑而微弱:“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这一声仿佛是对晓月的最后告别,充满了不舍和忧伤。
“愚蠢,你以为跑来就能胜利了?”那黑衣人嘲笑的扫过了枫桑,她倒在血泊中基本一动不动了,又嘲笑着枫桑的无力反抗,认为她已如尘埃般无足轻重。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屑一顾地离开了山洞。
他离开山洞就差一步了,却这个时候感觉到了窒息般的感受,那感受在喉咙里越演越烈。
也许是血腥味太浓了吧,他觉得好笑。
他帮掌门除了许多弃子,杀过了许多人第一次觉得血腥味让人窒息。
“奇怪...怎么...”他站着一会以为能恢复,反而更严重了。
他一开始是站立着,后来不得不扶着岩石,再后来他口里终于吐出一滩黑血,手一滑身子一倒,发现后连忙用剑支撑着。
他往后一看,其他黑衣人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一个个倒下。
怎么可能?!
他终于意识到了嘴里的苦味,吐出了一些红色晶体——鹤顶红。他回想起枫桑的冲击,那红色晶体何时落入他们的口中?血腥味、红色晶体、枫桑的疯狂扑击,这些关键词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那黑衣人愤愤,可体中的毒不容他说完,手上的力也渐渐全失,剑倒下的同时他也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哈,哈。”在这寂静的山洞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蔑而冰冷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洞壁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气息已经微弱,但仍坚持提着最后一口气,直到确认那些黑衣人真的倒下了。她的笑容,带着复仇后的满足,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她的眼睛睁开着,仿佛还在凝视着那些倒下的敌人。
周围的地面已被鲜血染红,红水铺满了整个地面,触目惊心。在这血泊之中,一只洁白的羽毛轻轻落下,它的存在与周围的惨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引起了水面上的阵阵涟漪。
“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