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范府出发的马车拐了几条街便停在了殷府正门前
范闲刚从马车踏下,便见殷悯桥一袭白衣,静立于殷府门前,那如诗的眉眼含着温煦的笑意
殷悯桥就知道小范大人会来送我一程,这顺风车我可坐定了
说着,他便上了马车。殷悯桥身子弱,不习惯在外吹风,便没和范闲滕梓荆一起闲聊
殷悯桥上车前见滕梓荆今日心情极佳,不像平时那副不苟言笑杀气腾腾的样子,上车后从车帘里伸出头来,夹在两人中间
殷悯桥老滕今儿心情不错?
驾车的滕梓荆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滕梓荆昨晚上我儿子叫我了
殷悯桥闻言一展笑颜
殷悯桥不错啊,以后日子还长,阖家团圆我爱看
范闲感慨万分的叹道
范闲他们对你一定很重要
范闲许是在异世漂泊无根,便格外贪恋能在这世上扎根。怕殷悯桥受凉,便伸手把人按回马车内
滕梓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让你甘愿去赴死的人,活着何其无趣啊
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马车摇摇晃晃的拐进了牛栏街
范闲开口问道
范闲这地方看着有点眼熟啊
空旷无人的街道,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滕梓荆这就是你打郭保坤的地儿
殷悯桥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着街景,忽然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声音,下一刻,眼前银光一闪,一支箭便穿透了马车朝他袭来,他后仰避过,箭簇擦着他颈间划过,一缕黑发被削断,掉落在了地上。
见事不妙他纵身下车,身形轻捷
殷悯桥有埋伏!
范闲与滕梓荆同那女刺客缠斗了起来,刺客数目不少,即便是殷悯桥等人的水平也是将将抵挡
与殷悯桥近身的女刺客手握匕首向他刺来,他擒住了那只手,一拧,匕首掉落在地上,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面前的人用另一只手就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状。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粉,殷悯桥反应迅速捂住口鼻,后退两步
他倒是没吸进去多少,可眼前模模糊糊,隐有烧灼的痛感袭来,火辣辣的,似被辣椒迷了眼,他用力眨了眨眼,面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反手拧了过去,听到一声闷哼。
眼睛看不清晰,耳朵便敏锐了很多
滕梓荆黑袍下的飞刀刚解决了几个女刺客,回首便见范闲被一壮汉甩进了一处破院中。脚下生风追了进去
殷悯桥眼前模糊,闻声而至
滕梓荆程巨树!
滕梓荆大呵一声,将程巨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殷悯桥几步而上,抽出腰间软剑如走蛇般破空而去
可程巨树不知所习何等功法,滕梓荆的飞刀和殷悯桥的软剑都伤不到他。程巨树竟徒手接住了殷悯桥的剑,借着剑的韧性卷近了他的身
殷悯桥一脚踹了上去,将人踹开几米后自己也被程巨树身上那股蛮力冲的喉间腥甜翻涌
他偏头咳了咳,不意外的吐出一口污血
殷悯桥伸手扯下腰间系着的骨哨,吹响后便觉一缕清风拂过耳畔,直直朝着程巨树袭去。是得了他的令一直隐蔽着的寻澜
旁日他不愿让寻澜出手暴露出寻澜真正的武力,可面对一个八品的高手,以自己这病秧子的身子就算真气水平达到大宗师也不能与其缠斗太久
心中愤恨自己这被狗日的系统坑死的身子,殷悯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醉仙居
茶杯无端而裂,李承泽早已料到今日定有险。来报的小厮神色匆忙,李弘成听后脸色大变将情况转告给了李承泽
李弘成北齐程巨树在牛栏街刺杀范闲
李承泽瞳孔微缩,事出突然,他万万没想到
李承泽结果呢?
李弘成死了几个女刺客,范闲那边…
李弘成语气稍有停顿,李承泽闭上眼,认命般的开口
李承泽他那边怎么样?
李弘成范闲受了些轻伤,同行的殷悯桥重伤昏迷,范闲的护卫也受了重伤
李承泽骤然起身,一手紧紧握住桌沿,面色如纸,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不安和震惊
李承泽他二人在一辆马车上?还受了重伤?
李承泽程巨树还活着没有?
李弘成躬身道
李弘成被殷悯桥身边护卫重伤,留了口气
李承泽安排了醉仙楼从不轻易示人的花魁,吩咐人备下了最好的酒席,让李弘成亲自去请这两人
若过了今日,天下人都会知道他有意拉拢
可即便今日两人赴约途中被刺杀,也不会有人将此事归咎于他的头上。因为大家都明白,表面上嫌疑最大的人,往往不是真正的布局之人。
李承泽可以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可他此刻并不如意
他心底莫名的惊人的后怕裹挟着他,告诉他他方才的失态都是因殷悯桥
心里那条日暮泅渡的河流便发出绝望的歌唱——
幸好殷悯桥没死
他不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