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区上,阴云翻滚混合着乌黑的天空,雨丝在上空缓缓落下。
“终于休假了,这次假期我可要好好出去玩玩。”
曹州的商业区像往常一般忙碌,三月初的高城区雷电轰鸣,风雨咆哮着卷起发丝的末梢,黑发随风飘扬。
林伊馨看着天上的乌云,望着旁边的莲子,二人一同默默的
望向天空。莲子——就是虚拟歌姬lotus的中之人,最近lotus要换声源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但这一切都和莲子没关系了。
清明节到了,好不容易在繁忙的高中生活中脱身,二人打算带上上了大学的傅学姐去看看那位故去的老同学——richal
“听说阿瑞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矛盾才去世的诶……好可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因為不知道真相,所以最終還是換個話題吧。”莲子插了一嘴。“……好啦好啦,你还是好好学学中文吧,这散装中文都被你逼出来了哈哈……”
二人就这么在公交车站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些泛潮的木椅上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有些不坚固的蓝色塑料棚被雨点拍打的来回摇晃。……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个身影从雨中走来。“哟,老初来了。”林伊馨说着,便不顾被水洼浸湿的双脚,向傅初墨跑去,雨靴之下溅起层层涟漪,雨水向着柏油路落下,随后慢慢向着下水道的方向流走。
路灯忽明忽暗,透过被水雾蒙蔽的玻璃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归途
无数雨滴不停的下坠,几人坐在狭小的出租车里,车内沉闷的空气流露出了点点无奈,三人相视无言。
坐在前排的师傅一言不发,窗外的雨声伴随着导航机械的声音悄悄散开。
“前方红绿灯直行,下个路口左转,此路段限速80,注意车速,前方有违章拍照……”司机师傅默默的点了一支烟,车窗外的空气随着逐渐落下的窗户溢了进来,湿气淹没了四个无措的心脏。
“小姑娘们这么大清早的去那山沟沟里干啥啊?”前排的司机突然挑起了话题。
……一片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墨率先开口:“去见一个朋友。”“那正巧啊,我妈也在那儿。”接着,车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没关系啦,看开点,生死离别是常有的事嘛……”说着,师傅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想念朋友是正常的事。”
“即使阿瑞能和我們一起好好生活... 本來中學的生活就很單純,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自殺了。”莲子低下头,与手机屏保中的richal四目相对。没人知道为什么他死的如此突然,一个生活美满的人怎么会轻易寻短见呢?他死后不过几周就连着声音和样貌在世上蒸发了。
也许是时间将他的尸体掩埋了吧。
乌云卷走了思绪,雨点冲刷着陈旧的相片,试图淡化图案上的灰尘。
你死前的模样
大概是初二上册吧,richal从其他学校转了过来。
……那时他还是一个纯粹的学生,顶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干净的校服析出灿烂的阳光。刚来的时候他头发还不算长,经常和同班的男同学一起在走廊上踢塑料瓶子。
莲子想着,也许我之前也是一个泼辣开朗的女孩?不然怎么能跟这种人玩到一起。在莲子的记忆里他在初三就稀里糊涂地消失了——也许他是休学了。
在林晓的脑海里,奋战完中考后他才得知richal去世的消息。
那到底在初三上期和初三下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也许只有莲子知道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暴雨,风在脚下的小巷中徘徊,演奏者令人不安的音调。他身上的校服早已破旧不堪,袖口处集满了灰尘,糟乱的头发被雨淋湿,随意的贴在头皮上,雨水顺着他的脸缓缓滴下。
也许莲子在那时出于好奇跟了上去,看见了缓缓走向阳台栅栏的ari——他凌乱的背影看上去就像在天桥下讨饭吃的流浪汉。“大叔,你在幹嘛?”莲子注视着那个奇怪的人,关心到。
但那人毫不犹豫的甩下手上的纸条,从楼上跳了下去。
一、二、三。
随着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四、五、六。
雨水漫天飞舞,有节奏的拍打着屋檐。
七、八、九————
遗书、习题册、还有一抹滇红。
扫墓
在richal死后的一年时间里,莲子几乎泡在审讯室,笔录和心理咨询里。“嘿,莲子,快下车啦。”一声招呼把她拉回了现实。
……
雨仍然下着,雾覆盖了爬满杂草的石墙。richal葬送的地方没有墓碑,没有丰盛的贡品,只有一些错落的石块和大大小小的千纸鹤。
没有人哭,没有人讲话。初墨递上了花和她编制的毛绒玩具——一只小兔子,那只兔子站在花束的中央,被白菊花所围绕。
四把黑色的伞在雨中盛开,但只有三把伞被举起。
默契的献完花,然后大家默默的散去了。初墨和林晓的家离这里很远,得打车回去;但lotus的家就在高城区,一般骑车就能回去,所以她暂时得与两位朋友告别。
二人走后,她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错落的石块和被刻上的、有些粗糙的字。
过了很久,终于,她坐在了那些石块旁边。
雨仍然下着,雾埋没了整个世界,风雨慢慢向她倾斜。
莲子竭尽全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richal的声音,他说过每一句的话,他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很可惜,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是的,时间掩埋了他的尸体,时间会慢慢的吞噬一切。
莲子放弃了,于是她站起了身,朝着richal坟墓的方向微微低头。
“对 不 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