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衡山上白雪如席，寒风刺骨，我不禁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阿梓可是冷了？”

我抬头看了看还站在身前帮我挡风的男子，鼻子一酸，“我不冷……老头儿，我们快些走吧，莫要被他们追上了。”

“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是没说什么，拉起我的手，继续向前面的一片茫茫走去。

他的手比我还冰，冷得我不敢缩回来，还有那白衣素锦上的一大片血红，刺得我眼睛生疼。老头儿什么时候，也有如此狼狈过……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又顿下了脚步，过了良久，才缓缓对我说：“丫头，前面已是绝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禁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啊，师父，平时赌牌的时候你不是老赢吗？说不定这次运气好……”

后面的话我没能说出来，因为嗓子哽咽得厉害，眼泪也不争气的“唰唰”落下来，这是我第一次那么郑重的叫他师父……

“没事啊，没事，又不是啥严重的事……”他看我这副模样，连忙用手给我擦眼泪，许是发现自己的手太冷了，又换用衣袖来为我拭去。

“老头儿，黄泉路上我走慢点，等你。”

气氛过于凝重了，我想开个玩笑，可是这个玩笑怎么说得我心口直痛！

“哼，你这丫头，也太小瞧为师了吧，区区几个神兵还奈何不了我……”

他还是这样，就喜欢说大话。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黑压压一片，似是自言自语，“哎，丫头啊，这次是真的跑不掉咯。”

说着，他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根蜡烛，烛火微弱的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我认识那个――昙烛。

那么微弱的火光就可以延续我五万年的生命。

“切，不就一根破蜡烛么？还要为师搭上性命……诺，以后这蜡烛你可要好好保管着，莫要被不良人抢去了。”

他满脸的不在意，若是在平时，我早就一拳给他挥上去了，可是现在，只剩辛酸。

我接过那根蜡烛的时候，看见他终是松了一口气。

时间快来不及了，天空上那一层层秽云夹杂着闪电早已飞速的往这边驶来。

那是天罚将至。

老头儿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溢的留恋让我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丫头，好好活。”

 那你怎么办？可惜这句话我又没能说出口，因为胸口猛地一疼，死老头儿早已一个掌心把我打晕。

哈哈哈，晕了不就好了？什么天罚都不会痛吧！

“丫头，这辈子你不欠我，我不欠你，这样就算扯平了吧？只是你的记忆……算了，我瞎操什么心……”

被打晕了之后，天罚什么的果然没感觉，地狱差使没来把我带走，我的身体也没有灰飞烟灭 。

当然，我醒来时，那死老头也不在了……

他总是喜欢游山玩水，真是的，此刻不晓得是不是又去哪里闲逛了吧？

还记得上次他还欠我一个鸡腿没还我，我就只能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还给我。

会等多久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只想在这衡山上，一直一直等下去。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迎着暖阳，笑嘻嘻地对我说“嘿，丫头，你的鸡腿我给你带回来了。”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