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肖战明显感觉到王一博心跳快了一拍,便诧异地抬起头,仔细瞧人神色。
“怎么?不乐意?”
“哪有......”王一博攥了攥拳,鼓起勇气对上视线。窗外大亮,榻上缠绵,此等情景下竟也一时瞧不清人心。“我知,回来必是要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早......还不知如何去面对......”
“面对什么?”
“面对......面对过去尚还天真的自己和陈年幸福的回忆......”
肖战笑了,抬起手盖住王一博眼帘,一片黑暗下又用指尖摩挲人眼皮,“这有什么好怕的?我陪着你。难道你现在不幸福吗?”
王一博摇摇头,任由被盖着眼,却也暗了神色,熄了光芒。他其实想说,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个破败的远山。
“幸福,当然幸福。”九五之尊终于攀上指骨,把人小手一攥,放在心口,“不幸福是会没有心跳的。”
肖战嗤笑,把手抽回,在人脸颊上落了一吻后飞快起身,逃离床榻。“那便这样说定,用完早膳,你随我回府。”
“好......”瞧着人欢快背影,心里压着的石头裂了缝,长出枝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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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齐整,厚裳加身,确认了远山不受寒后,两个人才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上乘鬃马,驯化得极好,再加上车轮雕磨精细,这么飞快驶着,竟无什么响动,也不觉颠簸。
王一博揽了人细腰,抬手掀起布帘,指着上方那一角给人看,“你瞧,那是什么?”
“古锡铃?!”肖战瞪大了眼。
“你竟还记得...... 我喜欢挂些声响......”怀里的人红了眼眶,皱着眉头忆起经年旧事。
幼时的马车上,是必挂古锡铃的,每每走过泥泞小巷,便能听见“叮铃铃”清脆的声响,逗得两个人哈哈大笑,路上的时间也就不觉得过的慢了。
“记得,怎么会忘。”王一博哑着声。“每每乘轿辇,需得看得见铃,听得见声,才觉你在我身旁陪着,我还是活着的人。”
世上哪里有如此好过的阳关大道。黑白进退,生死存亡,那一盏铃是可以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可以从泥泞中将人唤醒的。
像是死了一场,大梦归来,仍有爱一个人的本真和心气。
“战场残酷,我见惯了血,看惯了离别,可每每一想这铃,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想和你再坐回轿辇,听幼时声响经久不绝,看青丝渐白日暮晚钟。”
王一博沉沉说着,阖了眼,像是在做一个美丽的梦。梦里有爱人,有家园。
热泪低落,肖战眉间沟壑填不平,却只是探手轻拍人后背,衣袖卷云,叫人心安。
赠我风霜,于夜夜桎梏的隐喻里,等春秋改写,星落满天。
“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岁岁有我,年年都有我为你点的那一盏明灯,灯保平安,也保长命,我愿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不。”
王一博摇摇头,吻上去不让人说话。“不要换,我要一起活着。我要落花纷纷扰了明月,终不许,再回头。”
肖战笑了,任凭泪水肆意在嘴角,却仍是向上扯出一个弧度。原来他的小将军,不懂吟诗弄墨的小将军,爱在心底难开口时,也会褪下铠甲,生出柔羽。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反正这日子是一点一点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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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出自 <清> 纳兰性德的《一生一代一双人》,我很喜欢这个诗人 )
(周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