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门处，晨光里，苦瓜大师依旧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腰背挺得笔直，双目微闭，仿佛一尊沉静的雕像，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沈璃玥刚在不远处石阶坐下，目光无意间扫过大师的头顶——他的光头上除了戒疤，竟有一条翠绿的小壁虎正慢悠悠地爬着，从额头往脑后挪，爪子轻轻扒着头皮，动作极轻。
可苦瓜大师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那壁虎爬过的不是自己的头，只是一片寻常山石。
璃玥看得微微一怔，更觉得这位百岁高僧的沉静非同一般，也越发笃定，他可以解答她的困惑。
沈璃玥盯着苦瓜大师头顶的壁虎看了半晌，见他始终纹丝不动，便起身往寺内走，刚拐过回廊，就撞见个端着斋饭的小和尚。
她赶紧上前两步，轻声拦住对方。
沈璃玥小师父，我想问下，苦瓜大师是不是从来不和人说话？
小和尚停下脚步，捧着食盒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敬佩。
和尚（甲）对！师叔祖在寺里快八十年了，没人听过他说一句话！
和尚（甲）不管是方丈跟他讲寺里的事，还是香客凑过来请教，他都闭着眼睛，连头都不点，就像没听见似的。
沈璃玥哪怕有人故意在他跟前吵闹，他也不吭声吗？
璃玥追问，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些。
和尚（甲）真不吭声！
小和尚肯定地说。
和尚（甲）前阵子有调皮的小和尚在他打坐时扔落叶，师叔祖也只是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和尚（甲）师父们说，师叔祖早就‘以静代语’了，什么都装在心里呢！
谢过小和尚后，沈璃玥站在原地，嘴角忽然勾起一点浅淡的弧度——寻常方式打动不了他，沉默也未必无懈可击。
她心里已隐隐有了个主意，或许能打破这位百岁高僧的闭口不言。
沈璃玥按捺住心里的主意，转身去找甜丝丝，刚走到后院的竹林旁，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
甜丝丝哈哈哈，别跑啊！
和尚（乙）啊啊啊！
甜丝丝哈哈哈哈哈！
沈璃玥丝丝，你干什么呢？
甜丝丝哈哈哈，我在和他们打招呼呢，但是他们看见我就跑，为什么啊？
emmm，璃玥大概知道她并不是正常的打招呼。
沈璃玥不说这个，丝丝，有个好玩的事，走吧。
甜丝丝好哇好哇！
璃玥拉着丝丝的手往山门走，路上把想法简单说了遍。
沈璃玥等会儿见到苦瓜大师，你就跟他多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别停。
丝丝眨了眨眼，虽没完全明白，却还是点头。
甜丝丝好！不就是说话嘛，我最会了！
到了山门，果然见苦瓜大师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微闭。璃玥让丝丝在大师面前站定，自己则退到不远处看着。
丝丝清了清嗓子，凑上前笑眯眯地开口。
甜丝丝大师大师，你今天也坐在这里呀！早上的斋饭好吃吗？我觉得那个青菜特别嫩，还有粥也甜甜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早饭聊到后院的竹子，又说到昨天和小和尚玩的游戏，声音清脆，一句接一句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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