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前的那个晚上,范闲嫌弃外面下雨,刚打算打烊,回家睡个早觉。
一出门就看见门口蜷缩这一个小可怜。
原本没有想管这破事,可不知为什么。
还是给了躺在角落的李承泽一杯水。
主要是青年眼中的光微弱不堪,好像贺响青这一拒绝,就能把他的命断送了。
范闲没有父母一人长大,小的时候习惯了在家吃斋念佛。
“叫什么?”
范闲的一句话惊的李承泽抬头装到了风铃。
发出框框作响的声音。
“李承泽。”
范闲他扮演着一个信佛的形象,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儿慈悲心的。</p>
李承泽囫囵个的靠在门口把水喝完,沙哑着嗓音同范闲说了声“谢谢”。
然后将水杯放在一旁,半晌无言,从范闲这个角度看去,青年眸子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p>
有的也只有破碎的眼神。
李承泽艰难起身,很明显长时间没有进食,他最后朝范闲深深一鞠躬。
抬头的时候额前的头发散开,露出如远山般清淡的眉目,整个人苍白的不像话,像是风一吹就会消散。</p>
不知为何,寂寥夜色中范闲的心忽然被扎了一下。</p>
他很久没有这个被风吹过心里那片暗河的感觉了。
在李承泽转身的那个瞬间,范闲沉声问:“你没有地方可以去?”</p>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要不是无家可归,何必虚弱不堪的倒在别人家门口。</p>
像是有手拨开了缈茫前路的雾,虽然不知道结局如何,但李承泽还是轻轻的点了下头。</p>
范闲若有所思的也跟着点了下头。
他想说着日常一样,随口一说:
“我这边缺个看店的,来吗?”</p>
李承泽眼中有什么东西“噗”一下烧起来。
他不知道看店的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好像知道这样就可以留在这里了。
他盯着范闲看了好久,才问道:
“你可以让我留下?”</p>
那双眼睛像极了森林深处的小白鹿,令人不忍直视。
范闲勾唇:“当然。”
青年哑声:“我……没有你们这里的那个东西。”</p>
很明显说的是身份证……
范闲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真的名字。”</p>
“李承泽。”青年一字一句:“我叫李承泽。”</p>
范闲有点尴尬,还以为刚刚小朋友是骗他的。
“进来吧小泽。”范闲推开门,嗓音温和。</p>
李承泽在范闲这里住了下来,三楼的房间拥挤,二楼反正也没人来。
多的是休息的地方,李承泽便暂时住在这里,范闲琢磨着两个月为期。
两个月后这人要是还给他打工,就专门开辟个房间出来。</p>
许是谁家闹别扭的小孩,家人找来就接走了,范闲不想多费心思。</p>
可观察了两天,范闲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p>
李承泽连手机都没有,他倒在范闲书店门口时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套衣服,长时间的营养不良。
第一次吃粥竟然还吐了,原因是肠胃一时间接受不了,缓了整整三天才能下地走路。
一旦能活动李承泽就闲不下来,真的似认真打工般,帮范闲整理书架,端茶倒水。
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身躯,又像是被煎熬了许久,皮实的不行。
范闲不得不重新看待存在于李承泽身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