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元仲辛垂着头，缓步离去，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赵简立在原地，抬眸望向天际，那轮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面庞上，映出一抹淡淡的柔和。她唇角微扬，笑意浅浅，仿佛心中正翻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与这清冷的月色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一丝温暖的余韵。

江淮此前向陆观年告了假，为的是返回邠州。那里，有她牵念已久的故人。她一路风尘仆仆，昼夜兼程，历时六天终于抵达邠州。甫一进城，她便直奔程素华的住处。想当年，程素华与江枫两情相悦，彼此心意相通，却未曾料到，在祁川寨一战中，江枫竟离奇失踪，自此杳无音讯。江淮后来前往开封时，曾邀程素华一同离开，但她执意不肯。江淮虽在开封安顿下来，却始终未曾忘记旧友，时常写信问候，还附上些许银两以表关怀。

江淮刚跨进程家矮门，风尘还没来得及拍落，就攥住迎上来的程母的手，声音里带着未平的喘息与急切。

江淮伯母，素华姐姐呢？

程母望着她额角的汗痕与沾灰的衣摆，眼眶先红了，拉着她往屋里挪，叹着气低声说：

程母先坐下来喝口水……素华她……去年冬里，被你伯父逼着，嫁去秦无涯家做妾了。

江淮秦无涯？

江淮猛地站直身子，指尖瞬间攥紧。

江淮我前几个月写信来，您还说素华在家安好，怎么突然就……

话到嘴边，想起当年，素华攥着兄长江枫的旧佩，说“我等他回来”的模样，心口骤然发紧。

程母抹了把眼角，声音发涩：

程母还不是去年那蝗灾闹的？家里囤的粮全毁了，你伯父急得满嘴燎泡。秦无涯找上门，说给五十两银子当聘礼，还说能帮衬家里。你伯父性子轴，说这是“救全家的活路”，逼着素华应了。素华哭了三天三夜，可她一个姑娘家，拗不过你伯父啊……

程母嫁过去哪有好日子过？秦无涯有正妻，心眼小，天天找素华的茬。上次我去看她，她手腕上还有块青印，问她也不肯说。现在她话也少了。

江淮伯母，我这次来，就是想亲眼看看她，哪怕跟她说句“我还记着她”也好。秦家人看得严吗？您能不能帮我递个信，让我见她一面？

程母见，该见的……就是素华现在性子淡了好多，你见了别太难过。我这就去秦家递话，让她抽空回趟家。

江淮能不能快些呢？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江淮垂下眼，喉间发堵，想起兄长失踪后，自己邀素华去开封时她的固执，可最后还是没等来好结果。她从包袱里摸出个布包，递过去。

江淮这里面是素华从前爱吃的蜜饯，还有些银两。伯母，我想见她，哪怕就说几句话，我得看看她过得到底好不好。

江淮与程母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她转而寻向元伯鳍。

邠州驿站的廊下飘着细雨，江淮一身素衣站在檐角，指尖攥着半块早已磨得光滑的木牌——那是江枫从前带在身上的。元伯鳍推门出来时，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湿意，看见她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