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貌似很是文艺,微信名“闲时引风”,个性签名“总想踮起脚尖”,不禁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我。他长的也像我,我们站一起像兄弟。
时间过得久了,我们之间的了解更多了,我们越聊越投机,相见恨晚,我们互知了对方的姓名。这小子叫王格物,名字确实挺冷门的,比起我叶明奕,这个名字显然要更加富有哲理。
暑假作业这东西,我高一到高二的那个暑假就没写,实在是不想写,一看见那密密麻麻的题,我的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似的。
可是既然我和晓文已经在一起了,很多事情她都要管,尤其是我的学习,她更是狠抓。
这暑假作业,她要我一定要写,不写就要和我生气。其实生气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不能违抗她的意志。
不写呢?是不行了。
盛夏的深夜,关上窗,享受那份独属于自己的静谧,这当然是美好的。熬夜补作业的我,也渐渐稳住了心神。
为了让晓文高兴,我简直是要写疯了,直到后来想起,也觉得这段时间很传奇。试想,一个经常不交作业的学渣,居然能够在暑假夜以继日地写作业,这当然是不可思议的。
当我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发愣,一照镜子,整个眼圈整的跟大熊猫似的。
晓文专门挑了一个小时查我的作业,检查完了后,她开心得简直要蹦起来。嘴里直说:“爱能改变一切。”
我嘴欠,也好奇,问她写完了吗,她的回应是这样的:“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一睁眼,不是学习就是学习。”
我听了,八分是心疼,剩下是钦佩。我深知她并不是什么聪慧丫头,纯靠她努力努力再努力,汗水汇聚成江河,才有如今的成绩。
至于作业,她早我十天写完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虽然她的脸仍然洁白如玉,可是她的眼圈之黑,连我这个大熊猫都自愧不如。
我简直要心疼死了,我说:“你睡两个小时再回去吧,今天别出去玩了。”
她摇了摇头,告诉我:“睡在公园吧,我喜欢外面的空气。”
现在,她说什么我都会应允的。我没有一点迟疑就答应了她。
晓文极少跟我谈起她家里的事,我也很默契地从不过问。可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坐在我小电驴的后座上搂着我的腰,和我说了好多。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婚了,法院将她判给了母亲。父亲挂念她,于是就把房子也给了母女俩。可是,从那之后,晓文的妈妈再也没让晓文见到过她爸。
离婚后,她的妈妈日渐狂躁易怒,经常家暴她,逼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例如:学习一堆才艺,唱歌、跳舞、钢琴、素描、书法应有尽有;初中之后,有逼她天天学习到深夜,靠喝咖啡和茶保持清醒,勉强续命;还没有发育完全,却被逼着控制体重;与人交往,必须小心翼翼,哪怕被她妈妈知道说错了一个字,回家都是一顿打;每顿饭必有核桃,因为这玩意儿对脑子好,全然不顾晓文爱不爱吃,那时候晓文都是闭着眼吃下的;挨了欺负,受了气,晓文也必须忍着,不能还手,因为她妈妈会嫌她惹事,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打一顿;吃什么东西,都得由她妈定,不能在外面吃任何东西……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有时晓文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尽在她妈魔爪的掌控之中。
可我是一个例外,也正因为有了我,她贫瘠的内心世界才有了些许的改变。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因为我的成绩永远保持与她相近,那时候我们都承包了小学和中学的第一和第二。最关键的是,我妈和她妈是故交,当年她妈在我妈手底下干过活,她妈不好驱赶我。
而只有在我面前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地大哭一场,也可以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当她被欺负的时候,我总会挺身而出。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代替了晓文的父亲,填补了她生命中男子汉的那点成分,给予她安全感,在我和她那个疯疯癫癫的母亲的对比下,我无疑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我听了她絮絮叨叨的这一路倾诉,心里真的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个劲儿的难受,只得默然不语,听她自己碎碎念。
我们一起在公园中找了个长椅休息,她沉沉地把头一歪,倚着我的肩膀和右臂睡着了。
我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她,又看个一眼眼前波光粼粼的湖中那盛开的白莲花,不由得将这晓文和莲花做了对比,发现她真的好像这莲花呀,自带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光环。
我就那样坐着,用流量刷视频,为了不让她被惊醒,还特地设了静音。
可我怎么刷视频,也终究是更想,更想那么大胆地,在她的额上吻上一口
想了好久,我才敢那么做。轻轻地,我把唇贴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