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使神差般下了窗台,蹑手蹑脚地开了灯,出了我的卧室,又到晓文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门。
她的房间依然亮着灯,她也依然没察觉到我的存在,她也依旧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今天她穿的很清凉,可我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我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记得初三那年,中考前夕,我们互相给对方写了一首歌,美其名曰是给对方鼓劲,可现在一想,实际上就是偷偷倾诉积存已久的暗恋之情。
我写的那首叫做《不逝去的爱恋》,她写的是《都给你》。
细细一想,我居然还会唱呢,因为在那几天我一直在练习。
我把歌词脱口而出:“那是苍天赐我的爱恋——”
“欲把酒问青天……”
往事如烟,我边唱边回忆,却触动了心里的一根弦,鼻尖有些发酸。
“同住天际的宫殿,枕云朵,软绵绵……”
她机械式的把头转了过来,看见是我,她露出了微笑,但这微笑中却夹杂着浓烈的复杂情绪。
我听见她也唱了起来,唱的是他自己写的那首《都给你》:“你是我的唯一,我倾一切予你……”
她居然也还会唱,我不由得热泪盈眶。泪一汹涌,歌声就不成样子了。
我们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我看见她也哭了。
…………
一首唱罢,我两步并作一步的冲上去,一把搂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她,用力搂紧了。
直到她半玩笑半欣慰的伏在我耳边说“好了好了”,我才反应过来,缓缓松开了双臂。
“你会离开我吗?”我下意识问。
她真诚地盯着我的眼睛,淡然答道:“真爱如胶似漆,你我永不分离。”
听见她这样说,我心里感到莫名的安心,如释重负。无论我们故事的结局是悲是喜,我明白她爱我就行了,我一心一意爱她就行了。
我没有说别的,只是把刚才的歌词又唱了一遍。
她默默听着,不时伸手抹去我的泪。
就这样,我唱完她唱,她唱完我唱,我们好似机器,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不知道循环了几遍,我唱完了,她却没有接上,而是半玩笑半感叹的说:“咱俩跟疯子似的。”
我掷地有声道:“我愿意为你而癫狂。”
“这话胜过整个世界,明奕,”晓文感慨道,“听见它失去星辰大海,我也在所不惜。”
我们对视了许久,没有多言。
我突然想起,刚才她还被我白骂了一顿,我下意识道歉说:“那个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骂你。”
“不要让这里这么冷,我会无条件原谅你的。”晓文摸了摸我的脸,可我却觉得她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累了吧?睡觉吧。”晓文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
我转身离去,可当我刚摸到门把手时,却被她叫住了:“别走,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脑子好似被惊雷炸醒,不可置信:“啥?”
我回过头,看见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盯着我,这要我不忍拒绝。
可是我怕她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想法,因为我深知《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不了吧,不好吧……”我挠了挠头。
晓文指着我的鼻子,打趣道:“什么呀,你想歪了,我真的只是害怕。”
我半信半疑回过身去,听见她说:“我好累呀,好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我数了数,的确,我也好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我注意到她的床很小,于是提议:“去我那屋睡吧。”
“好。”她乖巧的像一只小奶猫。
进入了我的卧室,我看了一眼表:“才十点多钟,还没11点呢,先去洗个澡吧。”
“是啊,瞧你蓬头垢面的,我也好久没洗了。”晓文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她声音里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央求:“你去洗吧,我不想和脏兮兮的你一起睡觉。”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对于她说的话,我总会有一股奇怪的情感,就像是古代臣子对于皇帝一样,不敢不答应,因为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有这种情感,失去她就等于我失去了生命。
小时候,我没怎么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在外经商,最多过年时回来一次。我从小跟外婆一起居住,在外婆的精心照料之下,我才得以渐渐长大。而我的父母,他们只是每月定时给我们打来生活费,仅此而已。
后来,外婆生了重病,撒手人寰,那年我才八岁。从那时起,我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遇见小文的时候,我才六岁。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互相之间的慰藉。我们的心像贫瘠的土地,有了对方才有生机。长大之后,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对自己产生了情愫。也由此,熬过初中三年和高中两年之后,我们才真正踏上了爱情列车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