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身无所长,就讨个巧,领了这抓阄行令的差事。
今日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嫔妾都送一串珠珞以表心意。
皇上看,不知这样可好。”
雍正看向说话的曹贵人,评价道,“虽说偷懒,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得了雍正的允许,下面的妃嫔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宫中为了争宠向来手段百出,如今能在皇上和一众亲贵面前露脸,自然是都存了十分的信心,想要独占鳌头。
而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中,第一签自然是皇后的。
虽然宜修这个皇后没什么存在感,但也不能当人家不存在不是。
等曹贵人打开纸签,里面写的是让皇后左右手各写一个“寿”字。
该说不说皇后的书法确实精湛,堪称后宫一绝,且能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
剩下的人中,端妃身子弱早早的就回去了,留下的人里沈贵人画了一幅《群仙祝寿图》,宛常在吟了一首诗,安答应唱了首应景的小曲。
等到了欢颜面前,就见曹贵人素手一翻,一枚纸签就出现在了手心上。
“这是瑾妃娘娘的。”说着她就展开纸签,笑着道,“请娘娘作《惊鸿舞》一曲。”
殿内静悄悄的,这《惊鸿舞》本是由唐玄宗妃子梅妃所创,本已失传许久。只因纯元皇后酷爱音律舞蹈,几经寻求原舞,又苦心孤诣加以修改,曾一舞动天下,在宫中与民间都风靡一时。
此舞易学难精,先不说瑾妃会不会跳舞,有纯元皇后在前,只要瑾妃跳了,舞得好是惊为天人,舞不好就成了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殿内,欢颜对于曹琴默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珐琅酒盏。
皇后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曹贵人一眼,知道这是华妃一系的人在为难欢颜,她乐的看戏,于是假装一副重病未愈,精力不济的样子沉默不语。
对皇后来说,瑾妃跟华妃这新旧两大宠妃斗起来,不管是谁败了,对她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而华妃见欢颜一直不接招,就有些沉不住气,带着几分不屑讽刺道,“惊鸿舞,别是惊了纯元皇后的在天之灵就好。”
曹琴默像是感觉不到殿内紧张的气氛,依旧笑呵呵的附和道,“瑾妃娘娘仙姿月貌,必定一舞倾城。”
敬嫔则是面带几分纠结,想了想还是出声提议道,“惊鸿舞一向难学,瑾妃年轻,未免强人所难了,不如换一样如何?”
曹贵人笑道,“敬嫔娘娘未免多虑了,这《惊鸿舞》本就是女子皆能舞,在做的又都是自己姐妹,瑾妃娘娘随便一舞即可,便是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情理之中,想必没人会较真的。”
敬嫔原本是想跟欢颜卖个好,无奈被曹琴默用话给挡了回来,只好遗憾败退。
而欢颜呢,她依旧聚精会神的把玩这手里的珐琅彩酒盏,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对殿内的争吵充耳不闻,既不应声也不插话。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那个稀世珍宝一样的酒盏被欢颜用力的砸了出去,曹琴默扶着自己鲜血直流的额头震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放肆,瑾妃,御宴之上也敢出手伤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去请太医替曹贵人看看,流了这么的血,可仔细些,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侍卫呢,瑾妃这是犯了癔症了,还不赶紧进来护驾,把瑾妃先带下去看管起来,要是伤到皇上的龙体就不好了。”
此时皇后是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就连常年发作的头风病都一下子好了。
面对出手伤人的欢颜她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叫嚣着就要让侍卫先把人给控制起来。
皇后想的很好,可惜她有个拖后腿的夫君,侍卫还没等进来呢就被雍正给制止了。
而对于皇后的斥责欢颜是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曹琴默,一字一句的说道。
“凭你也想看本宫跳舞,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也配。
本宫不管你们背地里都有什么小心思,只要没舞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要是舞到了本宫的面前,那就别怪本宫剁了那不安分的爪子。”
“呦呦,瑾妃妹妹的火气可真大,都是自家姐妹,本就是为了玩乐,瑾妃不想玩大可以直说,何必动手伤了曹贵人呢。
今日可是温宜公主的生辰,当着小寿星的面,怎能也要给曹贵人几分脸面的。”
满宫嫔妃敢在这时候说话的也只有华妃娘娘了,刚刚是欢颜的动作太快,突然间就发作了,手中的酒盏扔出去正正好就砸在了曹贵人的头上,华妃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皇后出声让请太医,华妃才向恍然大悟般反应了过来,这不立刻就跳出来护着曹贵人了。
欢颜白了华妃一眼,一句话没说,把人无视了个彻底。
但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最让华妃窝火,险些没当场骂出一句,“贱人,你傲气个什么劲。” 然后再吩咐颂芝狠狠地打烂瑾妃那小贱人的嘴。
上面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
华妃和欢颜二人的争执把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安陵容更是瑟瑟发抖,紧紧的握着甄嬛的手寻找安全感。
“姐姐,我怕,瑾妃娘娘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吗?”
“嘘!”甄嬛差点没被吓死,连忙示意安陵容噤声,小声提醒道。
“妹妹慎言,殿内空旷,刚刚那番话难保不会被瑾妃娘娘听见。”
安陵容瞬间反应过来,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的偷偷瞄了欢颜一眼。
曹贵人被宫人安顿在自己的座位上处理伤口,宜修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口,就又把炮火又集中在了欢颜的身上。
皇后才不在乎曹贵人伤的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借着这件事打压打瑾妃,这才是皇后关心的事情。
她接着华妃的话,一脸沉痛的看向雍正说道, “皇上,瑾妃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曹贵人也是从王府的时候就伺候皇上的,又是温宜公主的生母。
再怎么样,瑾妃也不该在公主的周岁宴上出手伤了曹贵人,她这样把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皇后显然了解雍正,知道他就算宠爱瑾妃,不在乎曹贵人,那总还是在乎孩子的,于是话中句句都在提温宜公主。
“好了,瑾妃年幼,行事难免冲动了一些,不如就罚她抄上两遍宫规吧!”
“抄宫规。”
听到雍正对欢颜的惩罚,曹琴默一时失态,惊呼出了声音,等反应过来后,又低下头,虚弱的扶着自己受伤的额头。
曹琴默的心中难掩悲凉,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堪过,原来在皇上的眼里,她的脸面,公主的脸面,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两卷瑾妃亲手抄的宫规。
皇上啊,你可当真是绝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