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娩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李莲花不敢轻举妄动，刚刚阿娩的样子实在是吓到了他，如今脑中一团乱麻，阿娩，这十年到底怎么过的，李莲花紧拧着眉头，没注意到坐在身侧的阿娩起身拿了一整瓶的梨花白又坐回了台阶，把酒瓶塞进李莲花手里，怔怔地看着李莲花

乔婉娩喝！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阿娩目前的状态实在令人忧心，他不敢随意劝阻，于是顺着阿娩的心意，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心里想着“这梨花白可真烈啊！”李莲花强撑着眼皮，却还是无济于事，就要倒下时，被乔婉娩揽进怀里，随后将李莲花打横抱起，眼底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那瓶梨花白里掺了药！

抱着李莲花进屋时，只听得

乔婉娩带小景过来吧！

一直守在暗处的乔恩领命后去了桃华小筑。

将李莲花安置在床上，乔婉娩坐在床边握着李莲花的手

乔婉娩相夷，牡丹说这些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活了两辈子呢，小小的抑郁症又怎么会拿捏我呢？我也是这一世才知道，原来我总是郁郁寡欢，自残，情绪崩溃，不是我又当又立，是因为我生了病。

乔婉娩可是，你本来就不愿意回来，若是知道我得了这样的病，一定会更嫌弃我的。相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你一定一定不要生我的气。

……

乔婉娩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很久，活像一个疯子，是了，一个生了重病的人，便是有再强的控制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能收放自如呢！

苗景阿姐.

苗景背着医药箱，赶到门口时，就看到状若疯癫的乔婉娩，急急抓住她的胳膊，拉回了乔婉娩。

见是苗景来了，乔婉娩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的对着她笑

乔婉娩小景，你来了，你给相夷诊脉吧。

说着起身让开了位置，端庄自持，仿佛刚刚的疯子不是她。苗景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乔婉娩，终于还是坐下给李莲花诊脉。

苗景的手指轻轻搭在李莲花消瘦的手腕上，指尖下的皮肤微凉，脉搏的跳动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却让苗景的眉头越蹙越紧。

起初，指下的感觉是极细微的，仿佛秋虫振翅，若有若无。这是虚极之象，气血衰败至此，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她凝神屏息，将指尖力道放得极轻，细细体味。

随即，脉象开始变得复杂混乱。

沉取之下，关脉涩滞不畅，如轻刀刮竹，行而又止。这正是肝气郁结、疏泄失常，脾胃虚弱、运化无力的明证。肝血不能上荣于目，故而他视物模糊；脾主肌肉四肢，生化之源枯竭，自然四肢倦怠，起身无力。苗景几乎能想象出他平日强撑病体、步履维艰的模样。

稍加重按，尺脉沉微欲绝，几乎难以捕捉。肾为先天之本，藏精主骨生髓，乃人体元气根之所系。此脉象显示其肾精亏耗殆尽，元气大伤。肾水不足，无法上济心火，亦无法涵养肝木，使得全身阴阳失调，根基动摇。那畏寒之症，虽是周身卫气失常、腠理不固，易感外邪，导致发热恶寒交替，但其根本，仍是这元阳衰微，无以温煦周身。

最让苗景心惊的是寸脉，在那一派虚衰之象中，偶尔竟会突兀地滑过一两次浮数躁动之象，快而混乱，如豆粒转动，旋起旋灭。这是心脉严重受损、神明不安的危象！心主血脉，藏神，这碧茶之毒显然已侵扰心神，加之他气血逆乱，才会出现神智昏聩、不省人事的状况。而那咳血吐血，更是心、肝、脾、肺诸脏俱损，气不摄血，血不归经的猛烈表现。

这脉象，乱如麻，危如风中残烛，却又在某一刻，于那几乎断绝的沉微脉象底层，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柔和气韵——那是扬州慢内力护住最后心脉的迹象。正是这一缕气息，吊着他性命至今。

苗景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行医多年，从未摸过如此复杂又如此凶险的脉象。这已非单一脏腑之疾，而是五脏六腑皆被剧毒侵蚀、功能严重衰败的绝境！毒素深入骨髓，与气血纠缠不清，摧毁了人体自身的平衡与修复能力。

李莲花的身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根基尽毁的漏屋，“正”已几乎无存，“邪”却深植根本。任何药物下去，这具身体都已无法有效吸收转化，甚至可能因虚不受补而加速崩溃，他已失去了让大夫“祛邪扶正”的能力。

苗景缓缓收回手，指尖冰涼。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看似平静、实则目光紧紧锁住她的乔婉娩，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低沉而艰涩

苗景阿姐，他……

乔婉娩急急打断，语气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乔婉娩如何？可能调理？需要什么药材？无论多难得，我都寻来！

苗景非是药材之故。他……五脏俱损，元气枯竭。碧茶之毒已非单纯之“毒”，它已……已彻底毁了他的根基。就像一棵树，从树心到根须都已朽烂，纵有仙露浇灌，亦……亦难以回天了。如今全凭一口精纯内力护住心脉，才……

她不忍再说下去，每说一个字，都感觉乔婉娩的脸色白上一分，但那眼神却依旧执拗地盯着她，仿佛不肯接受这个判决。

乔婉娩沉默了片刻，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与疯狂交织的意味。

乔婉娩也就是说……寻常的法子，确实没用了，对吗？

苗景是……唯有以你养成灵毒蛊的鲜血为引，辅以温补药材，先养身体，再压毒性，最后，再解毒，解毒后，也要好生将养，惟愿他的扬州慢内力在他解毒后能助他恢复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