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清目秀,长发在脑后扎起,是个丫头。
丫头咬着牙扶着她缓缓坐在地上,沾了水的棉服着实太重,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丫头干净的青绿色衣衫上沾了一大片水渍。
这丫头叫元元,是“菲洛”的贴身丫鬟。
这丫头是镇东将军在打仗途中捡的孤儿,见其孤苦又遭人欺负,同情心一上来便领回了家,在厨房做些简单的活儿,后来夫人怜她年纪小,便让她做了三小姐菲洛的丫鬟。
元元一双杏仁大的眼睛哭的红肿,此时安静的坐在她身旁抽噎,菲洛试探的抬了两次手,话到嘴边也不知该怎么哄,最后只得将手收起,尴尬且生硬的道:“你别哭了。”
不料元元哭的更狠了:
元元“小姐你要吓死奴婢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该怎么活啊。”
菲洛一方面觉得她这模样挺像哭丧,毕竟她在穿来前也是一大堆人围在她的尸首边痛哭,元元的架势比更加厉害,她还活着呢,哭什么哭,多不吉利,另一方面又觉得她确实该哭。
毕竟她家小姐确实死了。
只是这哭样着实有点……浮夸。
上辈子怎么说她也是活到二十七岁,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角色,最基本的识人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为什么?
奈何原主是个心思单纯的,除了基本的名字和一些经历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菲洛只得按兵不动,她决定等。
等元元哭累了,倦了,一点点平复心情的时候,菲洛已经冻得浑身冰凉,已经近乎失去大半知觉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该哄哄她:
菲洛“还哭不哭了?”
元元的声音细若蚊蝇,还夹杂着几声哭嗝:
元元“不哭了……”
菲洛“你家小姐好端端的活着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菲洛嘟囔着脱掉了厚重的外袍,一瞬间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许多,她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对着地上的女孩道:
菲洛“走吧,回府去,再在这里待会要冻成冰了。”
从厢房出来,白皑皑的雪铺了满地,中间被清扫出一条两人宽的小路,路上长长的拖着几道水痕结成的冰,一看就是菲洛被从池塘拉去厢房留下的。
冷风一吹,菲洛只打哆嗦,衣服像冰一样贴在她身上,逼着她打了几声喷嚏,元元跟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乖顺地低着头走,没有半点在意她这个主子。
不远处便是池塘,连片的池水结成半寸厚的冰,靠近桥的那一侧留出一道豁口,几块冰飘浮着,漏出清澈的湖水,细看下面还有游荡的鱼群。
在往前走就是成片的房间,她下意识的右拐。
镇军将军承的是菲老先生的爵,住的自然也是菲老先生先前的府邸,镇军将军显然也不是个爱折腾的人,这么些年过去,布局还和菲老先生当时一模一样,以至于菲洛腿比脑快,走了几步被元元叫住。
她疑惑的盯着菲洛问:
元元“小姐找老爷有事?”
菲洛停下来,看了看前方的建筑,那是整栋府邸的中心,现在自然住的是镇军将军和他的夫人。
原主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民间少女,因为容貌出挑被镇军将军看上,纳进了府,奈何年长色衰,又木讷不懂变通,渐渐失了宠,连带着原主也不受什么喜欢。
菲洛怔了下,两眼一闭挤出两滴泪来,一副可怜的样子道:
菲洛“我虽不受父亲喜欢,可好歹也是府中的小姐,如今下人没规矩,即拖拽我,又敢冷眼待我,我还不能去和父亲诉诉苦么?”
元元的脸有一瞬间的难看。
这句话含沙射影的在说她,可元元又没法点破,只得认下这指责,看她吃扁,菲洛这才出了刚刚那口气,心满意足的转身朝着自己厢房的位置走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个稳重低沉的男声:
“和父亲说说,那个不长眼的下人欺负你?”
她缓缓转身,和镇军将军来了个面对面,心中就一个念头:
菲洛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