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恬无心去听他说的什么，直接转身去拿手机了。她也是从来没对萧进这么生气过，没给萧进犟起来就已经是她现在能忍耐的最大极限了。
手机拿到后萧婉恬就返回房间了，一路几乎是跑进来的，迅速地关上门，她摁开了手机准备联系于恒。
先是打开了微信，自从昨晚那通电话结束后于恒有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他说：【我好想你啊。】
凌晨一点：【手机还真被收上去了。】
凌晨四点多：【我睡觉了，晚安。】
还挺巧，即使没联系，他们都是差不多的时间睡的觉。
她点了语音通话，结果却令她没想到，居然没打出去，显示连接失败，紧接着下方也出现了一条灰色的小字：[对方未添加你为朋友。对方添加后，才能进行通话。]
情绪崩溃就在这一瞬间，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她怎么也没想到于恒会这样，二十四小时前她还在惬意的窝在他怀里，现在却连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了。这一切都转变的太快，快到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双臂抱着膝盖低泣，心犹如刀割了般疼痛。
后来她又尝试了给于恒打电话，是能打通，可他却狠心给挂了。
几分钟后，萧婉恬收到了三条于恒给她发的短信：【别哭了，要一直好好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吃。数学不难，你很聪明的，上课认真听讲就能会了。】
【以后我们就各自努力，昤大等你。不就是十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会一直爱你。】
后来萧婉恬想他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要崩溃的时候，都会想到他的这句话。
是他这句话才能让她一熬再熬。
她信他，所以也信他说出的话。
于恒让她别哭，自己却也流了泪。把指尖夹着的燃烧了半截的烟从烟灰缸摁灭，难过地呼出一口气，靠着沙发闭上了眼，一滴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颌。
萧婉恬这时给于恒发来了短信：【接电话。】
果然下一秒，萧婉恬就给他打过来了。于恒盯着来电界面看了几秒后才接听。
接通后，两人都没有先说话，安静的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就这么僵持了十几秒，还是萧婉恬先开口，她语气有点冲，能听出是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于恒无声。
萧婉恬等了好几秒也没等到他的回答，但知道他能听到，便继续道：“这应该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不对吗，为什么要听其他人的。为什么别人一怎么说你就放弃，你不该是这样的啊。”
“你要去那个破一中吗？”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表达的意思却很多。
要去一中吗，去到那个她本来就不想去的一中；去到那个校园里走两三步就能看见一个教官的一中；那个在任何时候走路都要排两队，无论在哪，男女必须分开靠边走，因为中间站着很多个教官，女生也不能手拉手的一中；那个一到睡觉每宿舍必须派一人到门口跨列听训，站上一会才能睡觉的一中；那个只要晚自习下课出了教学楼就会被教官拿着强力手电筒往人脸上照，因为他要看你有没有化妆戴饰品，是不是男女结伴走的一中；那个严格叠豆腐块，吃饭一定要坐端正，外套拉链一定要拉好，经常会全方面查违禁，让你没一点隐私，过得连罪犯都不如的一中……
转到一个这种氛围的学校，转到一个不认识任何人的班级，在高三的时候。
就算萧婉恬为了爱情愿意，于恒也见不得他的“白天鹅”去受这种罪。
而且，就萧婉恬那种人，她到了那种氛围的学校，绝对会出问题。
所以暂时分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萧进是什么人物啊，他就给了两个选择，那你就必须得选，怎么玩阴的也瞒不住他的。
因为于恒的这一句话，萧婉恬现在也突然明白了这些，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但是说出的话却已经坚定：“算了，我不会去。”
自由和爱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们“白天鹅”肯定会选自由。
这个回答于恒不意外，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住要哽咽的声音，他说：“嗯，好好的。”
听到这话萧婉恬鼻子又一酸，她努力忍住眼泪：“你也是。”
片刻后，于恒再开口的声音还是能听出了颤抖：“知道。那……挂了。”
萧婉恬边抬手擦掉那还是落下来的眼泪边说了声：“嗯。”
后来电话里两人就都没了声音，于恒也没立刻挂，实在舍不得。这次一挂断，再这么打电话就要好久之后了。
安静了有一分钟左右，萧婉恬也压抑着哭声捂嘴哭了一分钟，直到于恒挂断后，她才终于不再忍耐，从轻轻抽噎到失声痛哭。
——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曾经觉得遥远的高三也如期而至。
开学第二天的时候，两人在走廊偶遇了，看清是谁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再次见面，那一刻萧婉恬感觉嘈杂的周围都瞬间安静下来了，唯一有声音的是她那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萧婉恬和王昕是要去走廊尽头上厕所，于恒貌似是要陪彭宸烁下楼，大家外表变化都不大，还是和高二差不多，两人神情平淡的对视，而王昕和彭宸烁却跟着莫名的紧张。
平静对视几秒后，萧婉恬率先低眸移开视线，拽了拽王昕继续往前走了。
那日艳阳高照，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照亮整个走廊，她整个人像是都带着光。
走了一段路后，萧婉恬仰起头闭眼转了转眼球，不让眼睛里再蓄满眼泪。几秒后她憋住了，可睁开眼后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注意到旁边的王昕一直在看着她，那表情似乎有点心疼她。
萧婉恬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没事儿，我不会再哭了。”
王昕：“你想哭就哭嘛。”
“不想哭，再哭我的眼睛真要瞎了。”
萧婉恬以为在她往前走后于恒就已经下楼了，她一直没转身，也一直不知道，于恒其实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转身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才继续走。
——
毕竟是在同一栋教学楼，又在同一个楼层，这一年来两人还是会偶尔碰面，除了第一次时没控制住停住了脚步，往后都是把对方当作了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其实不在对方身边的这些日子，关于对方的消息他们也是都知道的。
开学第二周时萧婉恬就在别人嘴里听说过，有个女生看出他们分手后，直接去给于恒递了房卡，于恒又给退回去了。也是挺炸裂的这件事情，当时大家讨论了好一阵。
她还知道高三第一次月考时于恒考了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往后他的成绩就一直没有下来过。上厕所时会经过他教室，总是会通过他教室经常开着的后门装作不经意地瞄上他一眼。只可惜他还和以前一样，课间基本不学习，更不会老实呆在座位上，他都是出去和朋友瞎逛了，偶尔看见他在教室，不是玩手机就是在和朋友聊天，或者在睡觉。他还是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于恒知道的关于萧婉恬的一切都是在偷偷看她朋友圈中看来的，她的微信号很简单，姓名缩写加她的生日，于恒早就记住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知道在他们分手前一星期时她朋友圈设置的还是陌生人不可见，再往后她就给变成了陌生人也可见十条。
知道她画了一幅自己很喜欢的画；知道她突然觉得哪首歌特别好听；知道她在假期会偶尔跟孙毓琳她们出去玩拍拍好看的照片。
唯一不需要看她朋友圈知道的，是她的成绩，她成绩也变得越来越好了，从以前的偏科严重到后来也渐渐变成了数学每次都能上一百一。
能看出来，对方不在的日子他们也都有在好好生活。
高三这一年感觉过得比前两年还快，在大家的各自努力中很快迎来了高考。
高考前一天的晚上，萧婉恬坐在满是卷子的书桌前走了神，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十一个月前分开那天于恒给她发的那些短信，后来萧婉恬给他打了那通电话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发过消息说过话了。
她眼睛一直盯着他发的那条消息的最后面那句“不就是十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和那句“我会一直爱你”看着。
现在十一个月马上就过去了，而他说的这句话，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那还作不作数？她心想。
看了好久之后，萧婉恬才慢吞吞地打上字：【你前面说的我都做到了，那后面的话……还作数吗？】
她没有立刻点发送，本来打上这段话就够犹豫的了，又怎么可能立刻给发送出去。看了片刻，她把前面的字都给删除掉，只留下一句“还作数吗”在那儿。
又犹豫了几分钟，她干脆把这四个字也给删掉了。回到微信给孙毓琳发了条消息：【高考完之后我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呀？】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孙毓琳的回复：【想去就去，在确定他也还喜欢你的情况下。】
萧婉恬：【呜呜我就是不确定才问你的啊。】
孙毓琳：【呜呜我也不是他啊。】
萧婉恬回了个叹气的表情包。
【这些事先搁一搁，先好好考试吧，考完再想。】孙毓琳说。
而在同一时间的于恒也有着同样的犹豫。他现在正倒在床上跟彭宸烁打着电话：“怎么办，你快说，怎么办。”
彭宸烁叹了声气，已经被他搞的麻木了：“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快说了半小时了。”
于恒：“那你觉得，她还喜欢我吗？”
“我他妈哪知道。”彭宸烁都要烦了。
于恒那边突然没声了。
彭宸烁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那语气让他不高兴了，调侃道：“吆？怎么了，被我凶到了？”
于恒笑了：“滚。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彭宸烁终于认真给出了自己的观点：“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她的话就去找呗。就往坏了说，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了，那就再重新追追看，这有什么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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