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收回手,坚定地说:“和尚,四顾门我不会再回去了。”他站起身,向无了和尚鞠了一躬,“老和尚,今后若有人问起,还请你帮忙打个诳语,你不曾见过李相夷。”
无了和尚放下手中的佛珠,本想再劝阻,但看到李莲花的决心,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李莲花望向墙上的梵语,低声念道:“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他明白,佛曰普渡众生,连佛门梵语都颇具深意。每次看到这些梵语,他总能获得新的领悟。尤其是经历了前世的种种,他对生死有了更深的释怀。
他转向无了和尚,称赞道:“和尚,你这梵语甚是不错,从今以后,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李莲花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和尚,咱们后会有期。”无了和尚看着李莲花拖着伤体颤巍巍地走出门,两步跨到门边,大声喊道:“李门主,你何苦自伤啊!”
李莲花一怔,想起前世听到的关于肖紫矜解散四顾门、乔婉娩亲笔写下的诀别信,以及那些未曾有人对他提及的评价,他确实曾自伤自苦。然而,经过十年的磨砺,他已经释怀,明白江湖上能让他留恋的事物已经所剩无几。
他转身,温和地笑道:“和尚,你且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走了!”无了和尚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地叹息一声。
无了和尚招了招手,静心小和尚立刻上前。
“静心,你速去取些银两给李门主送去。”
静心小和尚领命急忙跑向账房,取了五十两银子后急匆匆地追出山门。
小和尚一边追赶,一边腹诽,这李施主伤势确实不轻,但脚上功夫了得,让他费了好大劲才在半山腰追上李莲花。
李莲花看着追上来的静心小和尚,疑惑地询问他的来意。
静心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从怀中取出陈旧的金钱袋递给李莲花,道:“李施主,这是方丈嘱咐贫僧交与你的。”
李莲花接过钱袋,恭敬地行了一礼。
“劳烦小师傅了。”
普渡寺山下的镇上,来了不少前来上香祈福的香客,还有许多过路的江湖人士,使得小镇热闹非凡。街头茶棚里,七八个江湖人围坐一桌,热烈讨论着江湖上最近发生的重大事件。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对同桌的人说:“你们听说了吗?”
同桌之人都被吸引过来,靠近那人,关切地倾听。
“听说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前夜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在东海一战,结果陨命于东海。”
几人轻蔑地撇了撇嘴,“切——”了一声,纷纷表示:“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惊天秘密呢!”
先前开口的那人平静地回应:“李相夷东海一战命丧东海的消息早已家喻户晓,如今整条街上都在谈论李相夷的传闻,你现在来说,岂不是太迟了?”
茶棚边的行人也随声附和,摇头感慨。青纱下的年轻男子,尽管面色苍白,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静,仿佛看透了世间的沧桑变迁,内心恢复了宁静。
这样的人物形象,哪里像是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倒像是历经沧桑的智者。如果四顾门的门生或者见过李相夷的人,一定能认出这位就是江湖中名声显赫、已逝的四大神门门主李相夷,现在的李莲花。
李莲花轻轻地掀起被风吹散的青纱,遮住了面容,径直向前街的当铺走去。身后再次传来江湖人的叹息声:“唉,李相夷,年轻时风光无限,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翘楚,怎奈命运弄人,竟落得如此结局。”
李莲花听到这些声音,心头一暖,知道是茶铺邻桌的老者在说话。他并未多言,毕竟茶棚里只有那位老者。
众人议论着武林中英年早逝的李相夷,都充满了惋惜之情。但也有人持有不同看法,茶棚中的一人猛地拍了拍茶桌,愤怒地说:“李相夷虽然冲动鲁莽,自视过高,但若非他的冲动,又怎会导致四顾门数百英勇好汉惨遭毒手!”
李莲花听着背后的微弱声音,心中涌起一股自嘲:“李相夷啊李相夷,你现在名声尽毁,真是让人唏嘘。”
李莲花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身后的人群声音渐渐消失。
踏入镇上唯一的当铺,片刻后,李莲花站在门口,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喃喃自语:“罢了,那块令牌留在我这里也是毫无用处,既然如此,索性当掉它,还能偿还和尚那五十两银子。”
说罢,他露出了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当铺的大门缓缓关闭的瞬间,李莲花仿佛又听到了有关李相夷的各种声音。这些声音如同梦境中的回音,在他的耳边萦绕不散,让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