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初春,天气还冷,皇后并没有让众人日日都去请安,只初一十五来一趟便是了。只是宫里的日子实在无聊,是以众人也不都是整日待在宫殿里,反倒是偶尔会去御花园散散心。
阳光穿过枝头,洒在地上,御花园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花,只有几株松树泛着绿意,还有一些借着低温慢慢开着的黄腊梅罢了。
高晞月带着大格格兴致勃勃的在御花园里散步,海兰也拿着手炉跟着一起。
看着大格格跑在一边,高晞月握着海兰的手,说:“海兰,要我说你也该争一争了,你看那白蕊姬,不过是一个乐妓,如今也成了后宫之人,多亏了皇后姐姐,你才有个嫔位,可没有孩子,终归是不稳当呀。”
海兰拍了拍高晞月的手,回说:“姐姐,我实在是怕了皇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争。我这么普通,哪里能争得过别人呢,更何况,人人都要争,皇上却只有一个,若是都争起来,只怕又要出什么别的事端呢。”
“你呀,就是性子太好了些。我听说这几日内务府连碳都短了你的,是不是?”高晞月有些气愤,“我马上就叫茉心去把内务府总管骂了一顿,要我说,这些人就是看人下菜碟,真该赶出去。”
原来这才是内务府后来又重新送了炭火过来的原因吗?海兰心里有些感动,她笑着说:“有姐姐和金姐姐,还有皇后娘娘,谁敢欺负我呢?我不去争这些东西,自然是因为有姐姐撑腰了。”
两人正说话间,白蕊姬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长衫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见过高贵妃娘娘,见过珂嫔娘娘。”白蕊姬随随便便行了一礼,也不等高晞月叫起,就自己站直了身子。
高晞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那双精致的眉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怒意:“白答应,你这是什么规矩?见了本宫与珂嫔,行礼如此敷衍,莫非是忘了宫中的礼数?”
白蕊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轻轻抚了抚鬓边的一缕发丝,仿佛全然不在意高晞月的质问。
“贵妃娘娘息怒,嫔妾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哪里敢忘了宫规呢?只是,嫔妾想着,这宫中的规矩虽大,却也大不过人心。若是真心相待,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呢?”
高晞月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哼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厉:“好一个‘真心相待’,白答应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你今日这般无礼,便是对本宫与珂嫔的不敬,更是对祖宗规矩的不尊!来人,给本宫掌嘴!”
话音未落,高晞月身后的侍女茉心便欲上前,却被海兰轻轻拉住衣袖,她以眼神示意茉心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温声细语地劝道:“姐姐,且慢。白答应或许是无心之失,我们何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在这深宫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伤了和气。”
高晞月瞪了海兰一眼,虽心有不甘,但碍于情面,还是暂时按捺住了怒火,只是语气依旧不善:“海兰,你就是太心软了。这宫里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只怕早就乱了套。”
白蕊姬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她轻笑着看向高晞月与海兰,挑衅道:“贵妃娘娘与珂嫔娘娘真是姐妹情深,让人羡慕呢。不过,臣妾还是那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娘娘们觉得嫔妾哪里做得不对,大可去皇上那里评理,臣妾随时恭候。”
“你!”高晞月被白蕊姬的话彻底激怒,她再也按捺不住,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白蕊姬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御花园中回荡,惊得周围几只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白蕊姬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但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高晞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贵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这一巴掌,嫔妾记下了。改日定当亲自向皇上讨个说法,看看在皇上心中,是规矩重要,还是嫔妾这张脸重要。”
海兰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高晞月与白蕊姬之间,她一边安抚着高晞月,一边对白蕊姬说道:“白答应,你怎能如此说话?贵妃娘娘也是一时气愤,并非有意伤你。大家都是姐妹,应当和睦相处才是。”
白蕊姬冷笑一声,挣脱开海兰的手,后退几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高晞月身上:“和睦相处?珂嫔娘娘真是天真。在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深?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今日之事,嫔妾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白蕊姬转身欲走,却被高晞月的一声怒喝叫住:“站住!你以为本宫会怕你去告状吗?哼,本宫等着,看皇上会如何处置你这等不知礼数之人!”
白蕊姬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嫔妾拭目以待。”
望着白蕊姬离去的背影,海兰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高晞月,柔声道:“姐姐,何必呢?为了这样的小事动怒,不值得。”
高晞月冷哼一声,脸上怒气未消:“她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本宫今日就是要让她知道,这后宫之中,谁才是主子!”
海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量:这后宫之中,哪里是简单的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白蕊姬看起来不是那样无脑之人,今日这番作态恐怕另有图谋,自己还是得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