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泽琛守在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长久地注视姐姐程盈，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睫毛那样长，像两把小扇子，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小混蛋，这是最后一次了。”那是程盈睡着之前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没有责备，却比任何斥骂都让他无地自容。
房门被轻轻推开，简心语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便当盒。
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了。”简心语将便当盒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床上的人。
简泽琛摇摇头，目光没有离开程盈的脸。“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要是你也倒下了，谁来照顾姐姐？”简心语的语气强硬了些，这是她少有的严肃时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快步走出房间接听。
简泽琛隐约听到门外的对话片段：“导员您好...是的，盈盈状况不太好...医生说需要观察...谢谢您，假期我会补上课程的...”
他这才想起，简心语这学期课业繁重，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他内心涌起一阵愧疚。
他又给两个姐姐添麻烦，而她们却从未放弃过他。
简心语接完电话回来，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导员给了我们一周的假期，还问需不需要帮忙。”
简泽琛点点头，终于将目光转向简心语：“你应该回去上课，这里我来照顾就行。”
“你一个人怎么行？连煮泡面都能把厨房点着的人。”简心语试图开玩笑，但笑容很快消失在嘴角。
“我可以学。”简泽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简心语最终还是被劝回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简泽琛和昏迷的程盈。他打来温水，小心翼翼地为姐姐擦拭脸颊和手臂，动作生疏却异常轻柔。
他之前总觉得程盈冷漠，只关心姐姐不关心他，却从未想过她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多少重担。她那样的家庭，又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
他为什么要否定她几乎拼尽所有才得来的一切呢？
“姐姐，对不起。”他握住程盈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声音哽咽。
凌晨三点，程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转过头，看见了守在身边的弟弟。他的眼眶乌青，眼睛红得像兔子，整个人憔悴不堪。
她心疼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果然是一片冰凉。
“小琛，你怎么不去房间休息？怎么这么憔悴？”
听见她的声音，简泽琛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味地傻乐。姐姐跟他说话了，还关心他了，她真的没有骗人，她没有生他气。
“姐姐，你有没有好一点，还疼吗？”他问。沙哑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程盈缓缓坐起身子，伸手拿起旁边早就凉好的温水：“快喝点，润润嗓子。”
简泽琛听话地喝下半杯水，然后窝在程盈身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仿佛声音大了都会让姐姐再次昏睡过去。
“我怎么了？”程盈轻声问，揉了揉太阳穴，“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话，然后突然头晕......”
“你晕倒了，医生检查过，说是贫血。”简泽琛的声音仍然沙哑，“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程盈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久？"
她凝视着弟弟，似乎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懂事周到。“你一直在这里守着？”
简泽琛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小琛，抬起头来。”程盈的声音很温柔。当简泽琛抬起头时，她惊讶地看到他眼中噙满泪水。
“对不起，姐姐，”他的声音颤抖，“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总是给你添麻烦。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会改，我会好好学习，帮你分担，不再让你这么辛苦......”
程盈的眼圈也红了，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傻瓜，你是弟弟，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简泽琛坚定地摇头，“从现在起，换我来照顾你。我已经长大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