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新皓见车队连日行驶数日,下令在河边修整一日,明日再赶路。
姜遇安也趁此机会下来透口气,并吩咐左航不必跟着,她就在河边随便走走。
姜遇安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随意拨动几下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苏新皓见少女一人独自在水边,她的身形消瘦,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待走近才发现她脸上的怅然若失。
苏新皓默默观察了姜遇安许久,她跟那些高门贵女都不一样,待人温和有礼,哪怕是下人也是如此,在她那里好像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好像也不喜欢那种繁杂奢华的打扮,最多就是一根木簪将头发盘起来,即便如此也依旧美的不可方物。
她看人的目光总是懵懂中带着胆怯,就像是森林里迷路的小鹿,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惜,绕是他也不可避免。
苏新皓公主,是不开心吗?
姜遇安转头见是苏新皓,连忙起身,许是蹲久了,起身时又太快,不小心踩到了布满青苔的滑石上。
见状,他一把拽住她的手,一只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姜遇安几乎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茉莉清香扑面而来。
姜遇安我…你…你放开我
小公主许是第一次距离男子这么近,完全不敢直视他,垂着眸子,怯懦的嗓音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闻言,苏新皓后退一步,揽过少女腰肢的手背到身后,指尖微动,不自觉的在回味那柔软的触感。
苏新皓是外臣逾矩了
姜遇安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新皓外臣见公主一人在此,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新皓的嗓音温温柔柔的,竟意外的抚平了她的躁动不安,让她不自觉的就想要靠近他。
姜遇安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姜遇安或许……也有那么点害怕
苏新皓既然害怕,为什么当初要自请担任和亲公主呢?
苏新皓北鸢宗室之女也不少,公主是嫡女,又是北鸢唯一的公主,完全轮不到您来和亲啊
这也是苏新皓不解的一点,就算要和亲,也很少会有帝王派遣嫡出的公主前往,更何况又是唯一的一位。
姜遇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低头一笑,无奈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姜遇安若我一人可换战争止戈,百姓安乐的话,又有何不可呢?
姜遇安我是公主,享受了百姓的供奉,总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吧
这话说的违心,但她只能这么说,此次前去南暮国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豺狼虎豹,若是有人能照拂一二总是好的。
果然,苏新皓被她的话肉眼可见的触动了几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苏新皓我十三岁便独自一人上战场,那时也如你一般感到不知所措
姜遇安是吗?我听说你是南暮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竟也会觉得害怕吗?
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和这个没认识多久的小公主聊起了自己的从前,或许是因为那天的晚风过于醉人,也或许是因为公主的彷徨不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总之,稀里糊涂的谈心就开始了。
他年幼丧母,少年丧父,十三岁临危受命,替父出征,远赴边关,那时的他无助害怕,可却无人诉说,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是感到彷徨失措,无休止的战争让他心力交瘁,可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上位者的权利斗争罢了,苦的还是两国无辜的百姓。
听说,姜遇安也是年幼丧母,而后青灯古佛常伴数年,想必也是无尽寂寥,如今又背井离乡,远赴他国。他敬佩她的大义,也同情她的遭遇。
苏新皓我的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也不知道若是他还在世的话会不会对我感到满意
姜遇安当然会
姜遇安他肯定会以你为骄傲
苏新皓怔愣是看着姜遇安信誓旦旦的神态,她的眸子清澈明亮,眼底的赞赏清晰可见。
姜遇安十六岁便战功赫赫,名满天下,百姓无不称赞一句少年英才,试问这天下有几人可以做到?
他轻笑一声,真挚的看向姜遇安的眼眸。
苏新皓谢谢
姜遇安第一次看到苏新皓的笑容,没想到他看上去那么清冷禁欲,笑起来嘴角会有可爱的小括弧,弱化了他的距离感,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两个人的风景美的像一幅画,引得士兵们纷纷侧目,几个和苏新皓关系不错的心腹聚在一起纷纷议论道:
“将军和那北鸢公主怎么有说有笑的?”
“你们不觉得他们俩看上去很般配吗?”
“好像是哈,两人明明看着都很清冷,偏偏凑在一起就很合适!”
“咱们不会真迎出了个将军夫人吧?!”
“你们也别瞎说,将军才十六岁,还没及冠呢,那北鸢公主也不过十二三岁,谈婚论嫁还早着呢。”
左航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剑,目光滑过一丝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