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尹一沿着相柳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一个村落，这是一个人族村落只有十几户的样子，不过尹一还是如愿换到了两件合适的衣服，并且还从村里的老医师那里搞到了染发的药草。

尹一没有用盐去换，一是这里靠海太近怕有人猜到是她私下制的盐，二也是想看一下这里货币的购买力。

结果还算乐观，两套粗布衣服加上染发的药草，还有路上带的干粮一共只花了十来钱，尹一还有足足一百钱的余额。

抖了抖还算殷实的钱袋子，尹一表示终于过上了把钱当钱花的日子，很开心。

淘换到想要的东西，尹一并没有在村里多留，打听到附近的大城便带着相柳再次出发。

两人没有直奔大城，而是先找了一处河边换装，然后尹一开始用买来的药草给相柳染头发。

说起染发，尹一在现代的时候常常帮妈妈染也算是有点手艺在身，现在不过是把染发膏换成了草药汁，尹一觉得问题不大。

唯一比较大的问题是他们忘了买梳子，没有梳子要怎么均匀的把草药汁涂抹在头发上呢？

尹一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乌漆嘛黑的草药汁，心一横——不就是手黑么，老娘现在需要的就是心狠手黑。

于是相柳拥有了满头乌发，而尹一……她心狠不狠不好说，反正手黑得挺彻底。

尹一看着自己的黑手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长相思前传中毛球好像穿了件黑马甲，别人都说是相柳染发前拿它练手，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用来练手，是用它来沾草药汁……

尹一脑补着圆滚滚的毛球被相柳捏着两个翅膀沾药汁的样子，真是越想越可乐，最好竟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相柳不自在地抓抓头发，他不喜欢这种药草的味道，感觉臭臭的。

“哎你别动，药汁还没干，小心一会也染你一手。”尹一赶紧将相柳的爪子拿开，“我就是突然想到某人可能拿自己的坐骑沾草药汁染发觉得好笑而已。”

“这有什么好笑的。”相柳回答的理所当然，“用着顺手不就行了吗？”

“精辟。”尹一手动点赞，看来自己很有可能找到真相了。

尹一和相柳足足用了十几天才赶到最近的大城，这期间相柳本来就消瘦的小脸又小了一圈，可把尹一给愁坏了。

尹一是后来才想起长相思中相柳对小夭说过他有九个头所以食量比别人要大一些，而她因为相柳小小的身材所以每次都下意识地按照小孩的饭量给他分食物，偏偏每次问他吃饱了没有这死孩子都嘴硬的说饱了，真是气死个人。

现在进了城，尹一啥都不管，先拉着相柳来到一家卖烤肉的食肆，开口就让人上一整只羊。

“一整只羊？你们有钱吗？”店小二居高临下地瞧着这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二人，跟两个叫花子似的没有赶他们出去都是客气。

相柳被当面嘲讽立刻就想翻脸掀桌，尹一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住。

“一只羊才能有多少钱，你上来就是了。”尹一把钱袋子拍在桌上。

小二瞄了一眼钱袋，这才放下的抄着的手，但语气依旧没有几分客气：“五十钱，先付账。”

“五十钱，你怎么不去抢！”尹一都惊呆了，她在村里买那么多东西才十几钱，在这一只烤羊就要五十钱，所以大城市都有自己的货币体系呗？

小二听了这话脸又冷了下去：“吃不起别来啊。”

“谁说吃不起了，尽管上来就是了。”尹一数出五十枚钱币扔在桌上，倒不是跟人置气，而是相柳确实需要补补。

小二收了钱这才不紧不慢地去后厨通知。

“年轻人，为了跟人置气花掉大半盘缠值得吗？”小二走后，隔壁桌一人突然开口。

尹一循声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身边还有两人，正襟危坐，三人虽然同坐一桌服饰也基本相同但那两人一看就比中年男人地位低很多，应该是随从一类。

于是尹一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大叔，身居高位偏偏要装成普通食客，你有意思吗？”

那中年男人听后挑了挑眉，竟直接换到了尹一他们这一桌：“我从衣服到配饰都用的是最普通的，行为举止自认也没有一点破绽，说说，你是怎么一眼便看出来的？”

“你想知道啊？”尹一脸上瞬间露出职业假笑，这人一看就有钱，说不定能宰一笔。

中年男人看了看尹一奸滑的笑容，突然就改了口：“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切，没意思。”尹一笑容说收就收，她的职业假笑是金主爸爸专供，这人不配。

中年男人显然也被尹一的变脸技术折服，大笑出声，连说有意思。

尹一懒得理这种有钱闲的没事找事的家伙，正好她们的烤全羊端上来了，尹一抄起刀，第一下先去割肋骨上方靠近脖颈的那块肉。

“呦，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很会吃啊，这块带着皮脂的最好吃。”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赞道。

尹一没理他，径直把那块肉送到了相柳碗里，道：“那老头说的没错，肋骨上方靠近脖颈带着皮脂的这一块肉是最好吃的，尝尝。”

“嘿，你这小子刚刚还知道喊声大叔呢，怎么现在就叫上老头了，懂不懂点礼数。”中年男人气得拍桌子。

尹一为了方便所以买衣服的时候特意买的男装男装，加上她本就带点英气的长相，是以中年男子并没有看出她是女人。

相柳见中年男人拍桌子，以为他要找茬，于是看都不看碗里的肉一眼，只凶狠地盯着中年男人，仿佛这人要有一点异动立刻就会扑上去撕咬。

尹一瞪中年男人一眼，转头拍着相柳后背安抚：“小九乖，咱不理他，你快吃，呆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不出你对这小妖奴还挺好的。”

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着尹一和相柳，他早就看出这两个是一人一妖的组合，一般有能力豢养妖奴的都是些权贵，但这少年人分明是平民，这样的组合就很特别了，所以他才会专门过来这桌看看情况。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好，什么妖奴，这是我弟弟。”尹一横那中年男人一眼。

“弟弟？你是说一个人族的弟弟是只妖？”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小子，你不会是半路上把他捡回来的吧，你别看他是小孩子的模样，怕是年纪比你爷爷还要大。”

“那又怎样，只要我愿意他就是我弟弟，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保留，没意见闭嘴。”尹一忙着把羊腿上大块的肉割下来放进相柳碗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突然闪电般出手在尹一眉心点了一下，一团白光顺着他的手指被打进尹一的头。

在中年男人出现的那一刻，相柳的野兽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一个强大的神族，所以即使在进食中也依旧对这个人保持着戒备，此时见这人对尹一出手立刻丢了手中肉块向那人脖颈要害直扑过去。

中年男人见相柳暴起也不慌，以一种似慢实快的动作收回点在尹一眉心的手指，然后一挥手，相柳就被打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尹一只觉得眉心被点中，然后脑子跟着一晕，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相柳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小九！”尹一连忙扑上去扶起相柳。

刚才那一击看着随意实则力道极沉，相柳借着尹一的力道勉强站起来，擦擦嘴角渗出的血，挡在尹一身前凶狠地瞪着中年男人。

“没被控制？”中年男人看到尹一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相柳是那种可以迷惑人心神的妖族，尹一被他操控才会处处维护，他刚才出手其实是想帮尹一解除控制，但看目前这个状况很明显自己猜错了。

中年男人又看了看相柳，能看得出这他是刚化形不久，硬接自己刚刚那一击还能站的起来说明他的本体应该十分强横，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护着这个人族小子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有这个人族小子，和那个老家伙还真有几分相似，中年男人目光中透露出怀念。

“小子，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该说你运气不好。说你运气不好吧，你能收服一只潜力不错的妖族；说你运气好吧，你偏偏是个人族，等你死时他估计还是如今这个样子，你养他一辈子也对你形不成多大助力。”中年男子拿小刀切了一块烤肉吃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都要用得失来衡量的，我不管什么助力不助力，我只想让他自由自在的。”尹一瞪着中年男人面色不善，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把那人杀了一百遍。

“啧，那老头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很喜欢你，可惜啊可惜。”中年男人突然仰头望向窗外，“小子，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建功立业。”

“我拒绝。”尹一想也没想直接回绝。

“为什么，你不是看出我身份不同寻常了吗？”

中年男人很诧异，这世间谁人不想拥有权势地位，现在大好的机会在眼前这年轻人竟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了。

“你并非看中我，而是看中了我家小九。正所谓债好还恩难偿，你施恩于我为的就是绑住他，我既想让他此生自由自在，自然不会受你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