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宿训练的场地定在东京郊区的综合体育馆，从清晨开始，停车场就陆续挤满了各校的大巴车。
音驹的队员们到的时候，馆前的空地上已经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排球撞击声，混杂着少年们的笑闹，像把夏日的阳光都敲成了碎片。
夜久星背着装满急救包和记录板的双肩包，刚把东西搬进指定的休息区，就被迎面冲来的木兔光太郎捞了个满怀。
木兔光太郎星星！好久不见！
木兔的运动服上还沾着训练的汗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木兔光太郎音驹这次可别想在合宿里偷懒，我们枭谷绝对会把你们练到腿软！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又在说大话了
赤苇京治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战术本，无奈地拍了拍队长的后背
赤苇京治先放开夜久妹妹吧，她手里的冰袋要化了
夜久星笑着挣开木兔的胳膊，把手里的冰袋递给他
夜久星前辈先降温啦，等下训练要全力以赴哦
她转头看见赤苇，眼睛弯了弯
夜久星赤苇前辈，上次借的战术分析笔记我带来了，等休息时还给你
赤苇京治不急
赤苇温和地应着，目光落在她别在包上的音驹徽章上
赤苇京治倒是你，作为经理也要注意休息，别总跟着队员们熬夜整理数据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
黑尾铁朗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休息区的栏杆上，胳膊上搭着擦汗巾，眼神扫过木兔还搭在夜久星肩上的手，慢悠悠地开口
黑尾铁朗某些人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接住今天的扣球吧，省得等下又被研磨的假动作晃到跳空气
木兔光太郎黑尾你这家伙——！
木兔立刻炸毛，撸起袖子就要理论，被赤苇一把按住。
夜久星看着这熟悉的互怼场面，忍不住笑出声。
她转身从包里拿出给孤爪研磨带的能量棒，刚递过去，就听见场馆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是乌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下意识地望过去。
乌野的队员们正鱼贯而入，领头的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在清点人数，日向翔阳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在最前面，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场馆里的各校队伍，最后停留在音驹这边，猛地挥起手
日向翔阳黑尾前辈！夜久前辈！还有夜久妹妹！
夜久卫辅笑着朝他挥手，黑尾则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夜久星也跟着打招呼，视线却在掠过乌野队伍后排时顿了一下。
月岛萤背着包，站在稍远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听身边的山口忠说话。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运动T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高窗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
察觉到她的目光，月岛像是不经意般抬了下头，视线在空中和她撞上。
夜久星下意识地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月岛的睫毛颤了一下，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就转回头去继续听山口说话，只是耳尖好像悄悄泛起了点红。
黑尾铁朗在看什么呢？
黑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夜久星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黑尾正盯着月岛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她没多想，随口答道
夜久星在看乌野的月岛前辈呀，上次宫城县大赛后就没见过了，不知道他的拦网有没有更厉害
黑尾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黑尾铁朗等下分组对抗就知道了。去把记录板拿过来，该记今天的训练计划了，小经理
夜久星哦好！
夜久星应声跑向休息区，没注意到黑尾的目光再次投向月岛，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合宿的首次训练以混合分组对抗开始。
教练们抽签决定分组，音驹、乌野、枭谷和其他几所学校的队员被打散，重新组成临时队伍。
夜久星抱着记录板坐在场边，看着场上的阵容，忍不住小声惊叹。
月岛被分到了和木兔、夜久卫辅一组，而黑尾则和日向、赤苇成了队友，这样的组合简直像场小型混战。
日向翔阳月岛！拦住他！
日向的快攻像道橙色闪电，直扑对方场地。
月岛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日向起跳的瞬间就判断出了路线，纵身跃起，长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砰”的一声，排球被结结实实地按在了网前。
“好拦！”乌野的替补席上传来欢呼。
月岛落地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场边。
夜久星正低头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动作很轻，阳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连绒毛都看得清楚。
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转身去捡球时，脚步慢了半拍。
山口忠月岛你在发呆吗？
山口忠在场边喊道
山口忠刚才那下拦网超帅的！
月岛“切”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点乱。
他想起上次在东京的街道上偶遇夜久星的情景——她刚结束偶像活动，穿着可爱的连衣裙，手里拿着棉花糖，笑着朝他挥手说“月岛前辈好”。
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想多说句话，最后却只丢下一句“嗯”就匆匆离开。
木兔光太郎喂！月岛！
木兔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
枭谷的队长正叉着腰瞪他
木兔光太郎别走神啊！看我的超强力扣杀！
木兔的扣球势大力沉，月岛再次起跳拦截，两人的手臂在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排球弹飞出去，正好落在夜久星面前的场地边缘。
夜久星我来捡！
夜久星立刻站起身，小跑着去捡球。她弯腰时，发尾扫过肩膀，露出白皙的脖颈。
月岛和木兔几乎同时朝那边走去。
木兔光太郎星星，给我吧！
木兔跑得飞快，伸手就要去接。
月岛萤谢谢夜久同学
月岛的声音比他快了半秒，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夜久星抬头看了看两人，笑着把球递给离得更近的月岛
夜久星月岛前辈
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月岛的手比她想象中要热，带着训练后的温度。
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抱着球转身就走，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木兔愣在原地，看看月岛的背影，又看看夜久星，突然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
木兔光太郎啊！我知道了！
赤苇在后排听到，无奈地扶了扶额。
他已经能预想到自家队长接下来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傻话了。
果然，木兔立刻凑到夜久星身边，压低声音（其实周围人都听得见）问
木兔光太郎星星，月岛那家伙是不是喜欢你啊？他刚才脸红了哦！
夜久星哎？
她眨了眨眼，完全没反应过来
夜久星月岛前辈脸红吗？我没看到哎。可能是训练太认真，热的吧？
她认真地分析着
夜久星月岛前辈的拦网超厉害的，刚才那下肯定用了很大力气，脸红也正常
木兔光太郎……
木兔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被说服了。
不远处的黑尾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嗤笑一声，朝场上喊道
黑尾铁朗木兔！再聊下去就要被罚跑圈了！
说着，眼神扫过月岛的方向，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月岛像是没看见，只是默默地站回自己的位置，心里却把木兔骂了千百遍。
他瞥了眼场边还在认真记录的夜久星，发现她真的半点异样都没有，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午休时，体育馆里顿时热闹起来。
各校队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便当，分享着训练的心得。
夜久星被一群女生围住了——有枭谷的经理，也有其他学校的女队员，大家都拿着笔记本要签名。
作为小有名气的唱跳偶像，她在排球界的人气丝毫不输赛场上的主力队员。
“夜久同学，能给我写一句‘加油’吗？”
“我超喜欢上次你在校庆上唱的那首歌！”
夜久星耐心地一一满足大家的要求，脸上始终挂着开朗的笑。
黑尾端着两份便当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黑尾铁朗好了好了，签名会到此结束，我们家经理要吃饭了，下午还要训练呢
“黑尾前辈好凶哦。”
女生们吐了吐舌头，识趣地散开了。
夜久星接过黑尾递来的便当，笑眯眯地说
夜久星谢谢黑尾哥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精心搭配的炸鸡和蔬菜，显然是家里准备的
夜久星哇，是我喜欢的炸鸡！
黑尾铁朗你哥塞给我的，说你早上没好好吃饭
黑尾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不自觉地放软
黑尾铁朗等下有和乌野的练习赛，记得重点看月岛的拦网习惯，他的弱点……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月岛萤夜久同学，能借你的笔记看一下吗？
月岛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有点红。
他刚才看到夜久星在记录板上画的拦网分析图，比教练给的资料还要细致，忍不住走了过来。
夜久星立刻点头，从包里翻出笔记本递给他
夜久星当然可以！月岛前辈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我可以解释哦
月岛萤不用了
月岛接过笔记本，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触电似的缩了缩
月岛萤看完还你
说完，转身就往乌野的休息区走，脚步快得有点不自然。
黑尾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转头对夜久星说
黑尾铁朗别对他太好，那家伙就是个傲娇，说不定在偷偷研究怎么对付我们音驹
夜久星才不会呢
夜久星眨眨眼
夜久星月岛前辈很认真的，上次宫城县大赛后，他还特意来问我音驹的扣球习惯，说是想改进拦网
黑尾铁朗……
黑尾突然觉得，自家这个小经理，对感情迟钝得有点过分了。
下午的练习赛打得异常激烈。
音驹对阵乌野，算是合宿的重头戏。
夜久星站在音驹的替补席前，手里紧紧攥着记录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
夜久卫辅的接球稳如泰山，黑尾的发球刁钻凌厉，而乌野那边，日向的快攻和影山的二传配合得愈发默契，月岛的拦网更是像一堵无形的墙，一次次将音驹的扣球挡在网前。
“好拦！月岛！”
“音驹加油！黑尾前辈加油！”
两边的应援声此起彼伏，场馆里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
决胜局的比分咬得很紧，19平的时候，音驹获得了一次发球权。
黑尾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出自豪的跳发。
就在这时，月岛突然朝夜久星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久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他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月岛的心跳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来时，黑尾的发球已经呼啸着朝他而来。
他猛地起跳拦截，却因为刚才的分神，判断错了球的旋转方向，排球擦着他的指尖飞了过去，落在界内。
“得分！音驹！”
音驹的队员们欢呼起来。
黑尾落地时，特意朝月岛挑了挑眉，像是在说“你输了”。
月岛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却把自己骂了千百遍。
他刚才居然因为夜久星的一个笑容就分神了，简直太不像话。
比赛结束后，双方队员互相鞠躬致意。
日向翔阳跑到夜久星面前，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笑着说
日向翔阳夜久妹妹，下次我们乌野去东京比赛，你一定要来加油啊！
夜久星会的！
夜久星笑着点头
夜久星日向前辈今天超厉害的！
月岛走在最后，经过夜久星身边时，把笔记本还给她，声音低低的
月岛萤谢了，笔记很有用
夜久星能帮上忙就好！
夜久星接过笔记本，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颗柠檬糖递给他
夜久星月岛前辈，这个给你，补充能量
月岛看着那颗包装鲜艳的糖，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攥在手心
月岛萤……谢了
他转身离开时，手心的糖被攥得发热。
身后传来黑尾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亲昵
黑尾铁朗星星，过来帮我看看肩膀，刚才扣球好像扭到了
月岛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把那颗柠檬糖悄悄塞进了口袋里。
夕阳西下时，合宿的第一天训练终于结束了。
各校队员三三两两地离开体育馆，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傍晚的风里散开。
夜久星帮着收拾完东西，走出体育馆，正好看见月岛萤站在公交站牌下，似乎在等车。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夜久星月岛前辈，你在等车吗？
月岛转过头，看到是她，点了点头
月岛萤嗯
夜久星我们家的车就在那边，要不要一起走？
夜久星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夜久星我哥说可以送你到地铁站
月岛刚想拒绝，就听见夜久卫辅的声音
夜久卫辅月岛，一起吧，正好顺路
夜久卫辅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外套，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却还算温和。
月岛萤……那就麻烦了
月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车上的气氛有点微妙。
夜久卫辅在前面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两人。夜久星正拿着手机看今天的训练视频，时不时跟月岛说两句
夜久星月岛前辈你看，这里的拦网时机要是再早零点一秒，就能完全拦住了
月岛萤嗯
月岛应着，目光落在她握着手机的手上，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
夜久星对了，月岛前辈
夜久星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夜久星下次合宿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附近的拉面？我听木兔前辈说那家超好吃的！
月岛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女孩开朗的笑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月岛萤……好
坐在前面的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
他突然觉得，这次合宿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车在地铁站停下，月岛下车时，夜久星突然叫住他
夜久星月岛前辈！
他回过头，看到女孩从车窗里探出头，手里拿着颗柠檬糖，笑着说
夜久星这个也给你！明天也要加油哦！
月岛接过糖，指尖再次碰到一起，这次他没躲开。
夏日的晚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眼睛，此刻却映着车窗外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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