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漆云朔月,散星空纳几分疏冷。
融入黑暗的外袍裹着淡淡寒气,踏入门楣,久待的侍奴早已迎出——
朝子少爷,天晚了,奴服侍您……
内室烛火幽明,晕染出几分暖意,黑发少年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那侍奴立在原地愣怔须臾,忽而咬着唇直直跪下,声音极低:
朝子求您…族长大人说您如果再不用奴,奴就要去做最下等的血奴…
会死的。
闻言少年偏头淡淡扫了她一眼,侍奴噤了声低头退下。
解下有些潮意的外袍挂在架上,却瞥见烛光映照下,床幔处隐约透出的一团阴影。佐助按了按闷痛的额角,烦郁之感伴随气息间酒汽蒸腾,“父亲”处心积虑的试探还真是令人心生厌烦啊。
颇有些粗暴地扯开床幔,目光却在接触到床上人影时凝固下来…
宇智波佐助鸣人?!
床上的男孩金发明亮柔软,小麦色脸庞上六道浅浅的狐狸须印再熟悉不过,身上胡乱套着堪堪遮住敏感部位的纱衣,似乎睡得挺舒服。
可能被打扰了睡眠有些不爽,鸣人哼唧着抱怨了几句,眯着眼睛瞪人,两股视线交汇,他迟钝地睁大了湛蓝的双眸。
漩涡鸣人你是……佐助?!
略微沙哑的声线,以及喊对方名字的桥段都与记忆中重合,熟悉得有些尴尬。
眼前的鸣人来自这个世界……还是同自己一样?
纵心中疑问丛生,佐助仍有些难以忍受现状,冷着脸开口:
宇智波佐助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
翌日,本是佐助独居的宅邸吵翻了天。
鬼灯水月人人人…人类?!
奉命来找佐助的水月看到屋内的鸣人后大惊失色,佐助对此司空见惯,恍若未闻地用汤匙喝着番茄味增汤。
鸣人对水月的大惊小怪就有些鄙夷了。
漩涡鸣人喂,那边那个,连人类都没见过吗,好可怜得吧呦。
虽然水月本意是疑惑佐助这里突然多出个人,但听到鸣人挑衅的话还是火冒三丈。
鬼灯水月你说什么?!
漩涡鸣人说你是大笨蛋!……
鸣人毫不示弱。
佐助打断了二人的骂战,音色冷清悦耳:
宇智波佐助水月,父亲让你过来做什么?
水月这才反应过来正事,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餐桌上。
鬼灯水月这个啊,宇智波富岳说是日向家的人上门了,让你和鼬去接待,似乎是商议联姻什么的吧。
漩涡鸣人联姻?
鸣人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
漩涡鸣人谁联姻?佐助吗?
佐助起身朝门外走,廊柱投下的阴影,掩下他晦暗不明的神色,整个人有些阴郁。
宇智波佐助想知道的话,就跟上。
……
鼬早在外面等候,待到一袭白衣的少年走至近前,那对向来平静无波的瞳眸才泛起点点温柔。
不过在看到佐助身后跟上的鸣人后,神情又恢复了冷漠。
清风扰弄额前碎发,佐助渐渐靠近鼬,久违地有些恍惚。从记事起,鼬就很少穿常服,除了很久远时模糊的暖色记忆。
在佐助的印象中,哥哥是自小便让他仰慕着想要去追逐的天才忍者,也是族人引以为傲的出色暗部,每次缠着忙碌的哥哥都极讨厌那身暗部制服。
同样,也是那个藏身于晓袍之中的灭族仇人,寄托着刻骨的恨意。
得知灭族真相后,夜夜梦回,意识皆沉浮于愧悔与迷茫的深渊。十数年来依托着复仇的信念存活,当知晓这所谓的信念是一场怎样的骗局,唯一的亲人已经背负着所有黑暗逝去。
与其说是像木叶复仇,不如说是无力改变过去的痛苦绝望。
一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鼬,那些被深藏于内心的回忆,如潮汐般涌出。
意识从恍惚中抽离,眼前的鼬穿了一件深茶色和服,愈发身长玉立,衬得体色冷白,如墨长发只末端束了一小节。
明明是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整体上却又完全不同。
宇智波鼬该走了。
鼬声音温和的提醒了失神的弟弟,并未理会跟在佐助身后的金发小子,只是隐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动。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入族地的会客厅,迎接日向一族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