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是一只蓝鸟,随了她的母亲。”枫秀眼中是他其他孩子从未见过的温柔。
是啊,这只小鸟本可以自由的飞翔。
“那爹爹呢?爹爹该怎么办?”那双眼睛穿过阴霾望向他,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柏林弥漫了场大雾,寒气无孔不入的渗进他的骨头缝隙,直到终有一天生长出青苔。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永世不得安生呢?”枫秀抱紧了身受重伤的白久安。
他的孩子灵魂洁净而神圣,他是不会认错的。
在魔神皇的灵力不断侵入白久安的伤口给予治疗恢复时,天空中自上而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白久安因为一股力量漂浮在半空中。
白久安的身后长出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翅膀,像是要把天地万物囊括其中。
白色雾气洗净了她裙上的脏污,像是要净化这世间。
花草树木的攀登,万物在生长。
白久安在这个世界上撒出的每一粒种子,都是她存在的见证。
小小的种子早已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或生命浩然,不知归早已开花等待着她的归来,万物的生命与自然因她璀璨,枯木焕发出新芽,朽枝终将不朽。
而这时,世间各地的魂兽与生灵无一不往他的方向望去,世界陡然陷入了宁静,一切无声而庄重。
世界上最温和最轻柔的力量融入她的身体治愈着她的灵魂。
整个世界为她而弯腰,献上最高的冠礼,为其加冕。
“死而后已,否极泰来……”
无相命格的真谛,飘渺而虚无。
死亡之前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一次死亡。
就是这样,让每个命格承受者都痛不欲生,半死不活.
浮铃界内,浮铃神感受到寰宇树探进来的一根枝叉消亡。
“她分明没有命运,可我却感到了什么在指引我。”浮铃神喃喃自语。
“万物之中的生灵啊……聆听神的意志…….让她平瘠的身躯宽广而伟大。”
“你是谁?”白久安幽幽转醒,眼神虚无的看向那一处神迹。
她明明在家里补着觉,她怎么会在这?
“您的信徒……”那道声音犹豫又飘渺。
那是一道无比庞大的力量,足矣让万兽朝拜,让白久安重获新生。
“久儿。”
“我是你父亲。”枫秀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
他真的害怕他日思夜想的孩子,再一次离他而去。
“我应该没有父亲的。”白久安的眼睛不似玲轩那么清幽,是一种无比洁净的墨蓝色。
因为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微卷的长发变得深邃与枫秀的头发颜色相近,眼睛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迷茫,除了那一双眼睛她和枫秀基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此时白久安的眼睛早已弥漫一场蓝色大雾,眼尾下方多了一抹金色。
“那么我是谁?你又是谁?”白久安环视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世界。
“你叫白玖是我的孩子,我叫枫秀。”枫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酸涩无比。
久儿忘了他……
‘失忆了吗?那也好,这样人魔的对立就不必横在她之间,让她难以抉择。’他又乐观的想。
‘她只需要在魔族温养灵魂和陪伴在他身边。’
‘或者,只要她想,可以登上那至高的王座。’枫秀眼睛幽深而复杂,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白久安柔顺的长发,像似人族最普通不过的父女一样温馨。
枫秀?这个名字让她感觉到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白久安没有表现出特别抗拒,“我觉得我不应该是个名字,我能换一个吗?……爹爹。”
先服软吧,她想。
魔神皇心神一振,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孩子这么唤他了,他心头一软,“可以。”
“就加个安字吧,好不好?”恢复一些伤势的白久安笑着说。
“好。”
长日久安,接下来他的孩子将平安。
“还有就是,爹爹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东西。”白久安关于进入这个世界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她和她的姐姐闹别扭,完成最后一个工程计划后开始补觉,睡醒了就来到了这里。
“没关系,没关系……”枫秀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其中有着失而复得的激动。
从此,玲轩留给他的遗物又多了一件。
“爹爹,我困啦(-_-)222”白久安有些不喜欢这个大沙发。
白久安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活力在慢慢消逝,很累很累。
“那我们换个软软的床睡觉觉,好不好?”魔神皇的声音不自觉的温柔,倘若旁边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吓的下巴都掉在地上。
可枫秀不管这些,在他眼里他的久儿永远年少。
“嗯。”
白久安躺在大床上,睡之前看了一眼沉寂下来的魔神皇,然后伸出手固执的把他的头给往她这边掰。
基本没有用什么力,枫秀又转过头来了。
“爹爹,你怎么哭了?”
她疑惑于这个陌生人的眼泪。
“我想你母亲了。”枫秀面上平静无比,可只有他知道,那地无声滑落的眼泪蕴含着他对亡妻挚爱的无尽思念。
“要是她也在该多好,家人就差不多团聚了。”
“差不多?”白久安睁着困倦的眼睛说。
“你还有个妹妹,不,应该是姐姐。”枫秀拍了拍她的背,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
“你因某一些原因重获新生,只不过变成了小孩子而且忘记了一些东西。”
“我是怎么死的?”白久安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
“因为……”枫秀正犹豫着说还是不说,便发现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已经睡下。
“等有一天你原谅爹爹了,爹爹再和你说吧。”枫秀的笑容有些发苦,那是一段他不愿回想的往事。
久儿和长大差别不大,只是有些稚嫩和幼小。
一切一如往昔,却又犹如一道跨不过去的天谴。
——
“敬爱的父神,我就认定她了,你救救她好不好?”未岁的声音带着哽咽。
主神的目光怜悯而哀伤,“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啊。”
“父神……”未岁倔强地抬起头,正如幼时那般。
“好,我的孩子……”祂的声音无奈中透露出一股神性。
“去找你浮铃阿姨,她会告诉你,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一定有!父神跟我说过,‘凡是存在必定有其意义’。”
主神可真是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行行行,我愚蠢的孩子~”
“我不蠢!”未岁无能狂怒。
最后,主神遥望它的背影一叹,‘爱欲让其生,亦可欲其死。’
它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啊……
“祂疯了,主神!”一道身影窜了进来。
“祂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把祂困住,祂不会放过你的。”主神斜睨了亚神一眼。
“可这是命运让我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亚神气急。
“不是!你……你背刺我?!”亚神断片了一会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把人给救了?我不容易把祂困住,就是想要那人回归宿命啊!?”
“我最喜爱的孩子求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主神叹气道。
“你你你……呵。”亚神平静下来。
你以为他是不在意了?不,他是没招了。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亚神摊开手,“愚蠢的命运啊。”
——
“拜蒙,你说本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能是阿宝吗?”枫秀眯了眯眼,危险中透露着冷漠。
第九柱魔神拜蒙脑内有一根线紧绷着,“……”
“无趣。”枫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