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疲惫。
没有来由的,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灵魂仿佛在水中漂着,而自己的躯体则无声地沉睡着,好像化成了一滩液体。
好困,干脆就让自己飘啊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吧。
"——啾啾。"
脸上感受到温柔的触感,灵魂的旅游被迫终止了。
“快醒醒,要是再不起来的话……”
"啊,醒了!"
我揉着眼睛醒来,但身体上的疲惫使我不想要动弹。周围光线似乎并不强烈,所以我的眼睛并没有感到不适。
……我要干什么来着?
这样想着,不知为什么内心翻滚上来一股强烈的悲伤,然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感情都挤上了我的胸口,像捏橡胶小人一般扯着我的心脏。
“……呜。”
这才感觉到胸口的布料和被子潮乎乎的,想来应该是被我的泪水打湿了。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站在我床边的是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女性,看打扮似乎是一位医师?大概就是刚刚把我戳醒的人,此刻她喜悦的眼神透过那黑框眼镜与我相对上。
我的眼神看起来会很傻吧?
于是我默默移开了视线,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位存在感并不高的短发女性,提着枪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见我看向她便面无表情向我点了点头。
……感觉我的眼神傻透了。
附近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应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医疗点。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景象,所以暂时无法推测时间。
回过神来时身边的医师已经为我递来了几张纸巾,她的声音温和,轻松地就能让人对其产生信任。
"不用着急坐起来,你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上肿了一个包,很快就会好的。总之,先擦擦眼泪吧。"——就是一开始对我说话的人。
"嗯,谢谢。"好不容易才从喉咙中挤出几颗字,却发现自己的声线因为哭腔完全听不清楚,还是快点从悲伤的氛围中出来吧,"你……是谁?"
"欸?"医师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刚要抽回去的手抖了抖,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看了看另一位女性又转过来看了看我,最后犹豫地说出: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
好吧,我被确诊失忆了。
医师说她叫泽塔,是一名军医,另一位提着枪的女性叫赛哈姆,是佣兵;而我是她们的指挥使,因为保密原因大家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三人是同一个佣兵小队的成员,但在一次袭击中我下意识为赛哈姆挡下了落下的石块——其实她本人能够躲掉——于是我被砸晕了,一躺就是七天。
这七天内她们带着我转移了好几次,幸好她们没有将我抛弃,但我现在似乎完全做不了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我们不会赶你走——赛哈姆,麻烦倒一杯热水~"泽塔很熟练地招呼着赛哈姆,而对方则是一言不发地为其递上一杯温热的水,泽塔便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咳,总之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通知上级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但你也可以选择留下——不过这里的生活并不好,毕竟这里是战场。"泽塔将水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递给我。
“谢谢你,不过如果我在这里能给你们做一些事情的话,我能留下来吗?”我曲肘直起身子,靠着枕头换为半躺的姿势后结果泽塔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温热热的刚好合适。
我并不清楚泽塔口中的“上级”是否安全,但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对我展现出明显的敌意,所以我留在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应该吧。
“当然,我很高兴。不过我也要继续其他的工作了,带指挥使去附近了解的任务就交给赛哈姆了哦~”泽塔带着笑意的眼半眯着,随后靠近我压低声音道:“别看赛哈姆冷冰冰的,其实熟了之后会发现她可有趣了,你可以尝试多和她说说话。”
……真的吗?为了气氛着想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一旁摸摸擦拭着枪支的佣兵稍稍点头,将手上的枪放到了桌面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
虽然好像只是第一个字。
随后泽塔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我的床边,轻快地拥抱了面无表情的佣兵女士,然后轻快地离开了房间并轻快地关上了门。
然后房间中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正在我打算整理衣物下床并主动邀请她出去走走之前,赛哈姆先我一步开了口:
“……总之,谢谢了。”
想了半天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对于赛哈姆第一次表达出情感有关的事情,我脑子里没来由地蹦出了几个字: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