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因为一直在忘记——又拾起。

妈妈偶尔会买零食来看我，准确来说，是定期，至于几天一轮回，早已不记得。

我坐在床上，扭头看见外面空旷的屋子，爷爷奶奶总是出门得早——我偶尔觉得，自己是留守儿童，毕竟，从爷爷奶奶离开后，依旧是他们离开，我在那。

可惜，我不是。

可笑，我不是。

后来，后来回去后，我总是又想起那一年，其实很短的一年。

天啊，已经囫囵翻了个身。

好像一直都没说，我这个神经病到底是怎么被送进爷爷奶奶家的。

啊，忘了。

现在说，该从哪说起呢?

是被朋友哄着一起去公家路上挖煤的爸爸，还是在被抓包时被朋友推出去的爸爸，亦或是……眼眶红肿，没有眼泪的妈妈。

妈妈说，你就是太老实了。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评价这句话，但是，可能因为我一直有些随波逐流，我认为，是啊。

说老实，透过灵魂又深不见底的黑。

沉默。

有人说他老实，有人说他愚孝，有人说他没本事、窝里横，还有人说他仗义，我却只能看见一层层的虚伪。

记得爸爸曾经喜欢看实体书，一本接一本，也许人也一样。

一次次掀开，一次次覆上。

就像妈妈说，我看不懂你。

谁看得懂谁，谁成为谁，谁现在又是谁。

心脏的容量是无限大的，就像人的情感和欲望一样。

——但，谁知道对方的欲望是什么呢？

——谁又知道对方的情感支出对象是谁呢？

爸爸对兄弟仗义，所以被骗，对家人依顺，所以可有可无，那妈妈呢？

妈妈是什么，妈妈是逼迫，妈妈是威压。

又或许他也没错，又或许他也无能为力，我也听见半夜的哭泣，我也看见争吵流的泪。一次次尖刺的碰撞，磨平了角，让两人都没了心力去争、去闹。

只是亲自将尖刃刺入对方的胸膛，又随意离去，或许是吧。

笑着，哭着，总要活着。

曾见过爸爸妈妈以前的照片——虽然说出来的时候，妈妈说，不是。

可，以往的以往，他们好像也是快乐的。

我看见他们在笑，被相机关在小小的照片里无人见，落灰。

然后，被所有人遗忘。

我又想，真的是我记错了吗？

好像、好像，好几次都是这样，被人否定记忆，——你记错了。

我看向手里的书，那是之前妹妹给我买的，她问，我说，那本书叫《每个人都是一个星系》，真人故事，以歌名命名章节，应该说是很喜欢的。

一抬头，又想起刚从奶奶家回来的那天，妈妈来接我，还有爸爸，那个时候，他瘦了很多，时间长了，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样子。

只记得发生了两件事，老天爷很公平，妈妈一件，爸爸一件。

妈妈和奶奶吵架，准确点，是打架，动了刀子。因为这件事，脖子被割了刀，后来缝了十几针。

我当时在收拾东西，就在隔壁，只是看了看，没有去帮忙，后来有一段时间她都在说，没良心等。

可我该怎么帮，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弟弟我都只能勉强打持平，前边还有把刀。

第二件，那天，爸爸和妈妈吵架，准确点，是爸爸被妈妈骂，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的时候持的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还有点想笑，觉得可笑。

可能，觉得活该?

毕竟，在他坐牢期间，妈妈没少受姑姑的隐性欺负，凭什么?

你要当家里的老黄牛没人拦，可妈妈凭什么因为你受欺负?

不过，想到分毫未得的房子和田，或许爸爸他不过是被偏心，成为了家里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苦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