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拎起包，与徐文静他们一同出去，回头看了眼沈妄。
“要我送吗？”
沈妄问。
“不用”段迟这才转身，目光沉了沉。
握肩带的手发出一丝疼痛，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
肩膀突然被人一拉。
他偏头望去，“怎么？”
“我送你”
肩上的书包又被人拉下来，段迟突然扯住。
“我自己背”
“……”
“也不用你送”
沈妄神色沉下来，手无力地松开，“怎么了？”
“没怎么”段迟转身开始下楼，站在平台上突然又停住转头，“好好睡觉”
沈妄表情微变，点头。
回到家里，许阳躺在沙发上睡着，胸口放着语文书，沈妄从房间里拿了张被子给他盖上。
语文书被他扔到茶几上，丢总乖巧地趴在沙发下。
沈妄拿了杯水朝房间走，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
但还是规矩的吞了两颗安眠药。
药效没几分钟就冲上来，沈妄沉沉的脑袋躺在枕头上。
夜里安静不已，空气有些微凉，沈妄眨巴着半睁的眼，长长地闭上一会儿又睁开。
无形的手勒住他的脖子，使他喘不上气，胸口闷闷的，使之无法忘记那压迫自己的所有事。
他只能闭上眼，让药效带着自己，沉入梦里。
再醒来自己并不在房间里，周围弥漫着消毒水味，耳边的机器嘀嘀嘀地想着。
他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的。
“妄哥，你醒了！我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妄轻轻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许阳。
“我怎么了？”
“昨天你在房间里躺着我怎么喊都喊不醒，打了幺儿零，医生说你安眠药伴酒吃了导致休克，可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沈妄醒了？”
沈妄又把目光分给段迟，又立刻收回来偏开头，不自在地吞咽一下。
“你们聊，我去喊医生”
许阳转身走出病房。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都会犯错”
段迟坐下来安慰道。
“不是”
“？”
“我嘴唇很白吧，不好看”
段迟吁了口气，有点无奈，“你想死吗？”
沈妄怔了下，茫然地看向他。
“脑子不正常的才会想到用酒吃药”
沈妄吞咽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用酒吃的药，明明是热水壶里倒出来的开水，怎么就变成酒了。
“我忘了”沈妄声音低沉沙哑。
段迟心里一阵酸楚，平静地看向别处。
沈妄默不作声地盯着白色的被褥，努力回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喝的酒。
终于，一些零散的记忆穿插进来。
大概五六点左右，他被楼下邻居的吵闹声吵醒，想继续睡的他起床去吃药，没有水了，他打开冰箱随手抓了瓶东西打开就着七八颗安眠药一并吞下去。
沈妄看向窗外，夕阳昏黄，落叶飘零。
现在回答段迟那句话的话，答案是当然。
他当然想死，以前总是打架，靠疼痛麻木自己的感官和神经，现在专心追段迟，没功夫打架有更多时间去胡思乱想，去感受那喘不上气的压力。
但这无关段迟，只是原生家庭。
如果能像以前一样，装的什么都不在乎，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沈妄多好。
他心想。
但又想，可我现在，只想睡好觉。
沈妄刚闭上眼，但没睡成，许阳带着医生进来。
医生给他简单检查了下，并叮嘱他以后一定按医嘱吃安眠药。
检查完，沈妄已经没有困意，反而有些饿。
“许阳”
“你说”
“我有点饿”
“我去给你买粥”许阳边说边拿起床尾的外套，“医生说你暂时吃流食会比较好，因为洗过胃，要好好调理”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寂静如斯。
“没告诉顾女士吗？”沈妄突然问。
“没。”段迟抬眸，平静地说：“没她联系方式。”
“有会告诉她吗？”
“……”段迟低头，想了想，“不会。”
让她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沈妄眸子沉了下，眼皮疲惫地耷拉着。
“困吗？”
“不困。”沈妄吞咽一下，干涩的嗓子却再也吞咽不下一滴水，“你问那个问题，我想了，我就是想死。”
“？”
段迟茫然怔忪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沈妄了”
段迟惭愧地低下头，这一点，他从知道他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时候就知道了。
“估计这也是你对我喜欢淡化的原因之一吧，我不是你印象里的人”
沈妄喉结滚动两下，眸子暗沉。
“打算……不喜欢我了吧”
“或者说，已经不喜欢我了”
段迟沉默着，沈妄也愈来愈焦躁。
“但我是个极端的人”沈妄扣着手指，“我会把你关起来的，还是……离我远点好”
“为什么？”段迟突然问，“为什么要远离你？我想接近你六年了，终于有这个机会，你又把我推开，是吗？”
“这根本是两码事”沈妄声音平静粘腻，“我现在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
“直接说你不想追我了，不就行了吗？”段迟冰冷的声音藏匿着丝丝怒气。
“不是，我想，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伤害你”
“沈妄，你不会伤害爱你的人”段迟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这点，很久以前到现在都没变”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什么性格，我都喜欢”
沈妄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愣怔地与他对视。
夕阳昏黄的颜色淡淡的映在房间里，窗外的风吹进来有点凉。
段迟突然说，“知道你喜欢我，还让你追我吊着你”
沈妄木讷地摇头，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二人的对视长达几分钟，沈妄甚至想吻他，亦或者抱一下，但他都忍住了。
他总是想触碰眼前的人，可又偏偏努力克制自己，生怕自己这点偏执欲望让对方感受到不舒服。
因为认识段迟这些天，他清楚知道段迟是个拧巴的人。
沈妄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他心里一颤，抬眸看握他手的段迟。
“很抱歉浪费你这么多时间”
沈妄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段迟对他失望了。
他下意识抬头，“没，我没觉……”
“我们正式交往吧”
沈妄的声音突然卡住，瞳孔不由自主放大，浑身滚烫无比，他看见，淡黄的环境里，段迟脸上那抹突兀的红。
与段迟看见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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