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聚会,段迟坐在角落,一个人喝闷酒,尽管如此,还是有好几个女生过来搭讪。
他一个人闷了很久,感觉有点微醺就起身去洗手间,忘不掉沈妄是真的,想忘掉他也是真的,但这种感觉,就像硬生生腕他心头的肉。
当初起暗恋这个心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下场?
当初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感情莽撞又炙热,两颗赤诚的心脏,互相吸引,相濡以沫,耳鬓厮磨。
段迟坐在马桶上,难受的思考。
重新来就好了,那就不会一冲动说分手了,那样在一起还有补救的机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正念着,手机在安静的洗手间叮咚一声。
他解开手机一看,是个海外号码,消息只有短短的一排字:我是韩岑,我回国了段迟。
次日,段迟上午请了假,买了花去机场接人,飞机落地,他不禁有点激动,当初韩岑就像个小太阳,让他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虽然存在遗憾,但韩岑还记得他,未免有些感动。
他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朝他招手,六年过去,韩岑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听说一边操持家业,一边维持爱好,在酒吧驻唱。
染了一头靓丽的红发,一眼便看见他。
韩岑笑呵呵地拖着行李箱走过来,当面就给了段迟一个大大的拥抱。
“六年了,长帅了啊。”韩岑笑道。
“哪里,”段迟轻笑一声,“都被生活折磨成什么样了。”
确实,相比之下,韩岑比他活人气息多得多。
“唉,沈妄。”
“????”段迟下意识看过去。
沈妄还是那副面瘫表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没在段迟面前笑过,虽然同样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你们俩一起来的?”韩岑笑了,“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想不到啊。”
段迟眼神躲开沈妄的对视,“嗯,送你的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韩岑一脸懵圈:“不是一起来的吗?怎么不一起走?”
沈妄走过去拉他的行李箱,声音冷淡:“别喊了,分了。”
“分了?!”韩岑脑子有点懵,“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沈妄淡淡道。
“靠,那我有机会了。”韩岑一惊一乍。
反倒被沈妄狠瞪了眼。
“你们不是分了?”韩岑不确定地问。
“分了。”沈妄斩钉截铁,眼看韩岑兴奋地要说什么,于是他即刻说:“但你没机会。”
“凭什么?”
“我决定追回来。”
“那我们一起追?”韩岑诙谐道。
男人看傻子似地睨他一眼,“这么多年,国外饿着你了?还对段迟恋恋不忘。”
“倒也不是,但国外那些gay太漂亮了,我喜欢段迟这种长得帅的。”
“但他是上面那个。”沈妄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韩岑拉车门的动作一顿,挂着不可置信的脸去看沈妄。
“他是上面那个?”
沈妄按下后备箱,不以为意地嗯了声。
“那么你就是下面那个?”
“不一定。”沈妄拉开车门,“他心情好了说不定我能在上面。”
“你们……互攻?”
“是啊。”沈妄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不会受不了吧?那就别追。”
狗屁的互攻,完全说出来吓唬韩岑的。
“不,”韩岑欣赏道:“真个性,更喜欢了。”
“我说了你没机会,”沈妄卡上钥匙:“还不死心就走路回去。”
“我是你哥。”韩岑气势汹汹拉了把车门,没拉开。
这就很尴尬了。
沈妄扶着方向盘:“那大我两个月的哥,麻烦从后备箱拿下你的垃圾。”
“……”
韩岑一手支在车窗沿,“六年了,你怎么好像一点也没变。”
还是那样固执没有人情。
沈妄思绪一飘,可段迟说他变了,变了很多,变得不认识。
“上车。”沈妄大发慈悲道。
下午,沈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准备上去整个身子皆是一绷。
段迟副驾上放了公文包,看样子就是不让他坐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沈总,坐后面吧。”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正是年后,海市温度一向较高,今天的温度很怡人,段迟开了窗户,有微风吹进来。
车里突兀地响了几秒电话铃声后被接听。
段迟为了方便开车,直接开了免提。
“喂。”
“段迟。”
是韩岑的声音,沈妄正托脸看窗外,他明显感觉段迟在内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我的接风宴,今晚一定要来。”
段迟不假思索:“我就不去了,今晚还有事。”
“今晚不用加班。”后面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沈妄也在?你们俩不是分手了?”
“我是他的下属。”段迟解释道。
“沈妄也说不用加班,你还有什么事?什么事比我重要?”
段迟就算是要垃圾分类都比你重要。
沈妄气恼地想。
男人看着前面,含糊道:“我在开车,晚点再聊。”
“唉……”
噔——
电话挂断以后,被看了眼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沈妄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只在后视镜看见他冷酷的眉眼。
段迟一直都这样,冷艳强大,是个强有力的好男人形象,沈妄不乏听见公司小女生有关他的评价,他以前的宝贝很受欢迎。
“沈总。”
沈妄淡淡嗯了声。
“劳动节放几天?”
“三天。”回答完,他忽地想起跟段迟的承诺,明明说今年五月去国外领结婚证的来着,因为那个月段迟生日,谁知道——
他不知道段迟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出于什么,不过看样子显然是没想到结婚证那块儿去,反倒是从容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段迟好像对他失去兴趣了,在一起的时候,段迟总是扮演着好老公的形象,下班做饭,按摩,包容他的脾气,满足他在床上的各个要求,好像——自己把自己调成了沈妄满意的样子。
再看现在,提分手那天,他立即就湿了眼眶,反观段迟,他只是沉默地出门。翌日安静地回来收拾东西,离开他们同居四年的房子,直到沈妄回来才发现,屋子里的东西什么都少了一半,连同他的心,好像也缺失一半。
现在也是,一副已经对他没有兴趣的样子,难道是…真的没有感情了,否则怎么会做到这样。
越想他越烦,恨不得拉开车门跳下去,或把身子伸到前面,质问他到底为什么忽然就不喜欢了,明明都要领证了,他们六年的爱情大巴,很快就要终点站——
“昨天,团建后回去没有不舒服么?”
段迟眼皮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团建,沈妄对这类事和段迟一样,永远持着不感兴趣的态度。
难道也是想接触新的人,忘掉过去?
“没有,”段迟利落干脆地答道。
沈妄没有再问,显然是怕问多了待会儿的应酬会走心,他们多年来养成了默契,段迟也没有再挑话题。
应酬完,已经七点,夜色低垂。对面是个零零后,拉着他们吃了一下午的海底捞,工作没咋聊,聊了不少未来和心路历程。
相处下来,合作自然而然的就妥了。
沈妄有点微醺,段迟担心他的状况就把人放在了副驾驶。
正在开车,韩岑的电话又打进来。
“段迟,地址发你了,来呗。”
段迟看了眼沈妄,声音冷淡:“刚才陪沈总出来应酬,现在才在回去的路上,他有点醉,我先把他解决了,有空我就过去。”
“那要是没空呢?”
“没空下次我再单独约你。”段迟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工作和前任重要,你忙吧。”
段迟眉头轻拧,刚要辩驳什么对方先一步挂了。
电话咚一声后,车里恢复安静,晚上有点凉,段迟没开窗户,因此车里更加安静。
“段迟。”
男人视线乜斜过去两秒,又看回前面。
“怎么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
“???”段迟满脑子问号,不是他先冷落人的么?怎么还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