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那晚的旖旎只是一场梦。
曾舜晞感觉肖宇梁最近在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他刚开始还觉得是肖宇梁最近拍戏太累的缘故，于是也没刻意地往肖宇梁身边凑。
可直到刚刚，曾舜晞才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对。
导演喊咔的声音刚刚落下，由于惯性，曾舜晞刹不住车，仍旧朝前栽去。
幸好前方有人扶住了他，使他不至于摔在地上。
但他刚刚明明看见肖宇梁的手伸了过来，他也准备搭过去，可不知怎的，那双手又撤了回去。
他错愕的抬起了眼，只瞧见肖宇梁闪躲的目光。
曾舜晞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不会不明白肖宇梁最近确实是在避着自己。
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明明还在疑虑眼前人是否是旧时人，他连一丝过分的举动没敢做。
他也只是央着这人陪自己看了一场萤火虫而已
尽管满腹疑问，可曾舜晞什么也没做，他知道他没有立场。
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起拍戏，下戏，回酒店。
只是两个人都默默地减少了聊天频次。
好似那晚只是一个梦。
一场两个人都忍不住沉浸却偏要抽离的梦。
现在，梦醒了而已。
可梦境和现实谁又能分清?
就好像有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明明他们的心想要沉浸于同一场梦，却阴差阳错地陷入自我编织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现实里。
“啊！”
一声短促却饱含痛苦的声音响起。
这场戏不需要曾舜晞的参与，于是曾舜晞就抱着风扇坐在小板凳上吹风，看着导演喊了开始，却忽然看见眼前的人群骚动起来。
他眯起眼睛往人群里瞧，嘶，被围在正中央的正是肖宇梁。
又联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一声短促的呼叫，曾舜晞的神情一下子变了。
他怎么忘了那道疤。
曾舜晞坐不住了，他一把冲进了人群里，也不管这举动到底有多引人遐思，哆嗦着扶上了肖宇梁的胳膊。
“小晞？”
“我没事。”
肖宇梁看见曾舜晞跑过来，心里平添了几分轻松，忍了面上的痛，笑着安慰他。
“医生来了。”
人群中有人在喊。
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曾舜晞还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死死地盯着肖宇梁受伤的那只手。
他无比自责，自己为什么非要跟他闹别扭，为什么没有提醒他，为什么还是得受伤，忍痛，留疤。
曾舜晞的脑子像是被这道血淋淋的伤口分成两半，一半在自责懊悔，一半却已经冷静下来得体地跟医生沟通。
到最后，医生缝好最后一根线，收拾完药箱，默默地将伤口的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了一旁的张远。
“小晞，我这不是没事嘛?”
肖宇梁看着曾舜晞的发顶，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明明是自己受伤，怎么曾舜晞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难过的样子。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肖宇梁的衣袖上，湮湿了一小块，很快又溶在深色的衣服里，无人知晓。
曾舜晞没说话，肖宇梁继续安慰：“小晞，你看，我不是还有一只手嘛。”
肖宇梁伸出了完好的左手，安慰状地在曾舜晞的头上揉了揉。
曾舜晞收了情绪，吸了吸鼻子准备跟肖宇梁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肖宇梁剩下的没有受伤的左手。
他瞧见肖宇梁左手食指上面有一颗很浅的痣。
跟以前一模一样。
曾舜晞也是爱逛cp超话的人，就算他不逛，肖宇梁也会时不时甩一个链接过来跟他分享超话里又有什么有趣的内容。
他还记得肖宇梁当时兴致冲冲地跟他分享这个帖子，发了一大堆语音，说超话里的CP粉们人均玄学大师，什么都能算，什么都敢算。
那条帖子怎么说得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
那条帖子说手掌上有痣的人是因为曾经许下过一个前世今生的约定。
前世和有情人苦恋，前缘未了，于是便立下盟约要在今生再续前缘。
手上的痣就是相认的记号。
手掌上的痣是前世的恋人落在对方手上的眼泪幻化而成的约定生生世世不要忘却彼此的印记。
它是情人的眼泪，更是今生的约定。
曾舜晞的心一下子就酸胀起来，可好像又有几分难以言明的希冀夹杂其中。
就在这一瞬间，曾舜晞察觉到了心中升起的希冀，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于他，是鲸向海，是鸟投林，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他红着眼眶抬头，“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肖宇梁看着曾舜晞红红的眼眶，有些吃惊，但还是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地发问：“小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肖宇梁未言明的话清清楚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他企图用这种方式逼退曾舜晞。
他害怕，害怕得而复失。
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也好过得到之后复又失去。
但他看到曾舜晞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眼中含泪，衬得那双眼睛美的惊心动魄。
好像乳鸟投林，却更像是飞蛾扑火。
曾舜晞抓回了肖宇梁试图往后躲的手，摩挲着那颗痣，脸上带着肖宇梁看不懂的神情：
“宇梁，你这里以前就有一颗痣吗？”
“嗯？”
肖宇梁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手的目光也有几分惊讶。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
肖宇梁虽然不明白曾舜晞为什么突然关心自己手上的一颗痣，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答案:“好像是最近刚长的吧。”
曾舜晞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好像多年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给人一种尘埃落定、如释重负的放松感。
肖宇梁也察觉到了曾舜晞身上散发出来的松懈感，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此刻，好像要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在怔愣间，曾舜晞重新握住了肖宇梁的手，看向了对方的眼睛：“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肖宇梁没说话，盯了曾舜晞好久，久到他终于确认这双眼睛里有和他同样的希冀与期盼，于是他也回握住曾舜晞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于是刚送走医生回来的张远便看见傻笑着的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就在那看着对方傻笑。
“啧，不愧是年轻人，变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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