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五十六

左航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只看见几颗模糊的光点。邓佳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引导他的指尖在空中连线

邓佳鑫这是竖琴的框架，最亮的是织女星...

左航的皮肤在他掌心下发烫。邓佳鑫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腕骨，那里有今天下午弹钢琴时压出的淡红印子

左航爷爷教的？

左航问，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邓佳鑫点点头，手指还停留在他的腕间

邓佳鑫他总说星星是逝去之人留给我们的音符

他的指尖敲击左航的脉搏，像在弹奏某种密码

邓佳鑫你听，是不是像《星空》里那段三连音？

左航突然翻转手腕，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他们的手指在星光下交缠，指缝间漏下的银辉像液态的琴弦

左航邓佳鑫

左航凝视着玻璃顶上模糊的星图

左航如果那天在钢琴房没被打断...

一只夜蛾突然撞上玻璃顶，扑翅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邓佳鑫的手指在他掌心一颤，但没有抽走

邓佳鑫会怎样？

邓佳鑫轻声问，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左航转向他。月光现在完整地照在邓佳鑫脸上，他的瞳孔放大到几乎吞没虹膜的琥珀色，下唇有一道自己咬出的浅痕。那片槐树叶还攥在左航另一只手里，叶尖刺得掌心生疼

玻璃房的门突然被风吹开，灌入的山风掀起邓佳鑫的额发。左航看见他太阳穴附近有道两厘米长的旧疤，藏在发际线里，像段被擦除的五线谱

左航你这里...

左航松开他的手去触碰那道疤

邓佳鑫猛地后仰，藤椅发出危险的倾斜声。左航下意识揽住他的腰，两人一起跌坐在柔软的地垫上。邓佳鑫的睡衣扣子崩开一颗，锁骨凹陷处盛着一点摇晃的月光

邓佳鑫标本室的铁架子划的

他喘着气说，却没有推开左航环在腰上的手臂

左航的拇指抚过那道疤，比周围皮肤稍硬的触感。他突然想起什么，从睡衣口袋掏出那支口琴，轻轻抵在伤疤上

左航这样呢？

他问

左航还怕吗？

邓佳鑫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左航缓缓吹了一个单音，震动通过金属传递到皮肤，邓佳鑫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邓佳鑫《梦中的婚礼》

邓佳鑫认出了旋律，声音像浸了水的纸

邓佳鑫你练了...

左航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口琴描摹那道疤痕的轨迹，音符断断续续地串联成曲。邓佳鑫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领，布料在指关节处绷紧

邓佳鑫左航...

邓佳鑫的手指穿进他的发间，却分不清是要推开还是拉近

左航抬起头，发现邓佳鑫眼里映着整片星空，而自己的倒影漂浮其中，像一叶迷途的舟。他慢慢靠近，在鼻尖相触的瞬间，远处传来别墅大门关闭的声响——是工作人员深夜巡检

两人迅速分开。邓佳鑫慌乱地系扣子时，左航注意到他手指在发抖，那颗纽扣怎么也塞不进扣眼

左航我来

左航接过纽扣，指尖擦过他锁骨凹陷处的月光。邓佳鑫的皮肤上还留着口琴压出的细密纹路

回房间的路上，他们在走廊里一前一后地走，影子却在地板上重叠成亲密无间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