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云篇望着他端来的杯子，“这是什么？”
“父皇给母后的药，说母后近来一直身体不好。”
云篇轻笑了一声，心中已经了然。
“林衍，你自己信这话吗？”
林衍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什么。
云篇笑出了眼泪，“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莲花坞是不是山匪，你心里应该明白。云安是我女儿，他们是我的亲人。林衍，你也是我养大的孩子。
“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自己的女儿，云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哪怕一眼，一个背影，我没有听过她笑，没有陪过她。
“好在，你替我陪了她一段路。
“不要再错下去了，林衍，做个好人。”
“母后。”林衍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这不怪你，他不会放过我的。”
“这药是甜的，我加了很多糖。”
“谢谢你。”云篇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眼泪从眼角滑落，云篇笑着闭上眼睛。
杯子碎在地上。
林衍走出春和殿，殿内仍是烛火摇曳。
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暴雨的夜里。
“父皇。”林衍走进崇阳殿。
“林衍？怎么了？”林瑜没有抬起头看他。
林衍走到他桌前。
“来看看父皇。”
林衍从身后抽出了剑，突然地，直直地刺向林瑜，在林瑜反应以及躲开之前。
“你！”林瑜愕然，低头，那一剑直直地插在心口。
“所有的侍从都被我调开了，没有人能救你。”林衍笑了，“这一剑是还你给我生母的。”
江衍拔出剑，再用力地一刺，“这一剑，是还你给母后的。”
拔出剑，再用力地一刺，“第三剑，是还你给云家百条人命的。”
“当然了，你也不孤单，我陪你一起趟这条去地狱的路，我和林景城说过了，让他继承这个皇位，他比我更适合做一个仁君，就让我们这两个相似的恶魔一起去地狱吧。”
林衍再次拔出剑，但这一次，他刺向自己。
“让我，结束这所有的黑暗吧。”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了半边天。林衍缓缓闭上眼睛。
真可惜，他只能去地狱，不然，或许还可以，和母后，一起，看春日里的海棠。
窗外，乌鸦“嘎—嘎—”的叫声，是一只被暴雨困在屋檐下的乌鸦，它的翅膀被打湿了。
林景城第二天走进崇阳殿。
他已经知道了结局。林衍告诉过他。
那天，也是一个暴雨的夜里。林景城记得很清楚，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天空，宛若一条长龙。
“这么晚了，皇兄找我何事？”
“景城……”
林衍平淡地讲完了整个计划。
“皇兄！”林景城惊呼。“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必须死。我也是。”
“可是……”
“这件事，我是告诉你，不是和你商量。”
“可是，父皇说过我不适合做皇帝。而且不是还有大皇兄吗？”
“他在边疆。只有你在。”
“那他回来怎么办？”
“你会怎么办？”
“嗯——皇位让给他？”
林衍摇了摇头：“他不会放过你。”
“那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回来了。”
“皇兄！你！”
“景城，让我来结束所有的黑暗和风雨。”
“不要！”林景城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听话，这几日不要出去。会有人守在你门口，不要出门。”
“不要——”
林衍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暴雨里，一起消散的还有景城的嘶喊，直到，景城无力地，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
他看向皇兄，皇兄是笑着的，很烂漫，很天真。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皇兄笑，也是最后一次。
昨夜暴雨，但是今朝已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洗刷了所有的尘垢。
本就人少的皇宫，如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
早朝的时候，传来噩耗，苏相过世。
他赶去奔丧，念蓉告诉他父亲走得，很平静。
一切都落幕了。
念蓉望着林景城。“陛下，大夏，当有个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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