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训练室的灯光在走廊尽头晕开暖黄的涟漪，像是被夜色浸染的湖面泛起的微光
久哲手握药瓶，步伐轻缓地经过门口时，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被飘窗上的身影吸引，霂繁乐抱着抱枕蜷缩在那里，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照着她微微发亮的鼻尖，仿佛夜色中一颗孤星
胡庄浩明天要拍宣传，再不睡上镜会显得浮肿
他听见自己用当年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话，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让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少女慌忙锁屏的动作让手机壳上的星月挂饰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久哲盯着那个挂饰，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
2024年全明星周末，他亲手拆下这个被磨掉镀金的挂件，替换成赞助商提供的钻石配饰，此刻它正鲜活地晃动着，像极了他胸腔里即将碎裂的月亮，带着痛楚
霂繁乐在看以前的比赛视频..
霂繁乐把手机藏到抱枕后面，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明眼都能听出的崇拜，却又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久哲的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他大脑稍稍清醒，他当然记得这个夜晚，记得少女藏在二十个G战术分析视频里那个命名为《光》的加密文件夹
2020年夏决前夕，他误点开那个文件夹，看见三百多张自己的侧脸，有调试设备时微蹙的眉峰，也有战术板上移动的腕表，颁奖时被彩带落满的肩膀，每一张照片都被精心挑选过，无声地诉说着隐秘的情感
飘窗上的绿萝突然发出簌簌响动，叶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霂繁乐光着脚跳下来时，久哲看见她睡裤下伶仃的脚踝，那些淡青色的血管像是深林的河流，蜿蜒曲折
这让他想起亚运村医疗室的夜晚，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如何在她不像正常人的苍白皮肤下起伏，像是命运的脉搏，带着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霂繁乐这个给您
她递来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枸杞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浮，像是被时光浸泡的记忆，声音轻柔仿佛怕惊着蜉蝣，还带着一丝关切，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
霂繁乐医务室的医生说您最近失眠严重
久哲接过杯子时碰到她冰凉的指尖，那一瞬间的触感像是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2018年的初夏，这个保温杯会跟着他辗转各个赛场，直到在2022的世冠赛被摔出凹痕
此刻的它崭新得刺眼，杯身上映出霂繁乐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黑暗，跳闸的瞬间，久哲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少女的洗发水香气撞进他怀里，带着刻入骨髓里熟悉的温暖
霂繁乐对、对不起！
枸杞茶被泼在他的衬衫下摆，烫出一片琥珀褐色的痕迹，也溅烫在她的身上，霂繁乐的手正按在他胸口，久哲能感觉到她掌心剧烈跳动的脉搏
这具身体此刻如此年轻健康，却不知命运早已在血管里埋下倒计时的炸弹，等待着某个时刻的爆发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久哲近乎狼狈地后退，后背撞上消音的大门，疼痛让他想起2023年冬季的深夜，他如何站在病房门外看着心电图仪起伏的绿光，直到晨曦染白窗棂
胡庄浩嘶..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夜晚，面对着无法改变的现实
胡庄浩去睡
他不愿再看她，转身离去时扯落墙上的赛程表，2月17日那栏用荧光笔标着“久乐首秀”。这张纸后来被霂繁乐收进相框，裁剪后摆在众多冠军奖杯的正中央
他磕绊的回到办公室，久哲从抽屉深处摸出药瓶，2018年的包装还没有防潮铝膜，倒出药片时带出张淡黄色的便签，少女稚嫩的笔迹写着“3点15教练又忘记关空调”而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月亮
那歪斜的线条在诉说着无法言喻的情感，带着一丝稚嫩的执着，他突然剧烈干呕起来，枸杞茶的余温还留在指尖与衣摆，混合着记忆里消毒水的气味在胃部翻涌
电脑屏幕自动亮起，桌面是霂繁乐来到hero大家一起拍的照片，十六岁的眼睛亮得能灼穿时光，训练赛数据文档里跳出新消息提示
久哲点开看到医疗组刚上传的体检报告，霂繁乐的心率曲线在凌晨一点出现异常波动，像极了后来她戴着监测仪熬夜复盘时的图谱
那熟悉的曲线在电脑上无声地诉说无法逃避的命运，凌晨的窗外传来汽车碾过落叶的声响，像是时光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胡庄浩乐乐..
胡庄浩这个世界再一次独属于南京hero的久乐..
久哲把额头抵在一旁冰凉的奖杯上，任由其棱角在皮肤上印出红痕，屏幕上照片里的少女正在微笑，而他知道再过287天，这双眼睛下方会出现第一道细纹，那是他们连续熬三个通宵研究新版本后的清晨，她在会议桌上枕着战术本浅眠时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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