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三人草草咽下冷硬干粮,便跟着张起灵没入幽暗。甬道像没有尽头的蛇腹,潮湿、闷热,岩壁渗出细碎硫黄味,呛得人喉咙发涩。七弯八绕之后,前方忽然跳出一点赤红,出口到了。
跨出甬道的一瞬,热风扑面,视野陡然撕开。他们站在一块突出的玄武岩露台,三面悬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裂谷,谷底滚动着暗红的浆河,却不是熔金,而是冷光,像被冻结的火,泛着死寂的银红。
露台正前方,空间豁然开阔,一座直径足有数百丈的“火山口”拔地而起,可喷涌的不是岩浆,是黑气。
黑气从中央巨柱的裂缝里滚滚升腾,柱体通体青黑,表面布满螺旋云雷纹,正是那块“母陨铜”。却比矿山里的还大了数倍,顶端插入倒挂的铜镜天空,根部扎进无底深渊。
齐恒两指一搓,铜钱“当啷”落掌,卦象未出,他脸色先白三分:
齐恒“大凶,血光封顶!”
乐悠悠“你哪次不说大凶?”
乐悠悠眼尾带笑,指尖在他肩上一弹,
乐悠悠“再啰嗦,有你好看的。”
齐恒立刻收声,亦步亦趋,小声嘟囔:
齐恒“小姑奶奶,回去后得加‘钱’……”
石梯像被巨兽啃过,残破蜿蜒。黑暗里,一簇簇灰白瞳孔亮起,那是陨铜辐射催生的异蝠,骨膜如刃,却忌惮地徘徊在三人十步外,不敢逼近热浪逼人的中心。
越往下,硫黄味越浓,脚下石面烫得发酥。转过一个弯,视野忽然拔高。一座天然高台悬在黑雾上,台面凿成八卦形,凹槽暗褐,全是干枯血渍,层层叠叠,像给石头套了层锈壳。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祭台,乐悠悠看着祭台上的阵文,这明显就是一个血祭阵法。
简单地来说,就是张家人以血为祭换取相较普通人更长的寿命。可这代价也是相当得狠,跟“九出十三归”的高得贷一样的逻辑,势必要榨干借贷人每一滴血。
她走到祭台边,望向那嵌在穹顶与深渊之间的陨铜。金光一闪,乐悠悠瞳仁瞬成纯金。视界穿透铜壳。
内里不是雾,而是“冻住的墨雪”,冷银与漆黑交织,沉沉压下。玉阶早被抽干灵气,踩之即碎,粉末扬起幽蓝尘光。
远处仙宫半壁悬空,飞檐金漆剥落,像死鱼翻鳞,瓦缝滴出暗红浆液,沿壁缓缓爬行,整座仙境在无声出血。
她目光掠过残垣,猛地定住,陨铜最深处,一缕幽暗红芒正缓缓收拢,形如心脏,裂缝渐合,分明是即将苏醒的魔魂。
找到了根源所在,乐悠悠也不啰嗦,立即召唤出阴阳神火,化作金银双色火龙。一路撕风咆哮,直扎进陨铜深处。
魔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黑影四下分裂,化作无数碎雾逃窜。可阴阳神火如影随形,龙口一张,金焰锁魂,银焰焚念,几下便将最后一缕红雾蒸成虚无。
而在外面的几人眼里,陨铜在阴阳神火的燃烧下,表面黑气潮水般退去,露出青金本色,冷光流转。